于是,狼图士兵们的重点转变成了老前辈们,越来越多的老前辈倒在他们的围攻之下。
他们组成的阵线已经被破了好几道口子,挡不住人了,已经有人杀到裘北归这边来了,而他们这边,还有数人未出去。
裘北归拔剑,欲与上前来的狼图士兵战上一番,可是却被一旁的中年人喝住了。
“你们快走,我来!”
说完,便直接纵身向冲杀过来的狼图士兵杀去,随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中年人。裘北归记得,这两个都是掌“火雷”门派的人,他们的手和脸都黑黑的,方才用起“火雷”也很熟练。
裘北归咬牙,还是想上,他不愿眼前的两人送死而自己毫无作为。
“老裘!”有人喊他,拉他的衣袖,不消多想,这是顾安喜。
他猛地抬头,看见前方已经多了好些手持大弓的人,有些手中的弓已经圆盈如满月。
再不走,他和顾安喜都要留在这儿!
“你先走!”裘北归斩飞一个来犯的敌人,对顾安喜说道。
顾安喜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客气的时候,于是协助剩下的年青人离开,自己也半钻到那道缝隙里。
“老裘。”她又喊了声,裘北归知道时候到了。
他最后看了眼他的前辈们——
老前辈们已经几欲被狼图士兵淹没,但还是坚毅的抵御在正中的位置,如同一块瀑布中的顽石,而两个中年人在两侧对抗着散溢的狼图士兵,他们使兵器的动作多多少少有些生疏,想来不常用寻常兵器杀敌。而不远方,狼图的弓箭手已经松手,有数只箭被射出。
他没有说话,没有说报仇,也没有放下狠话,没有怀缅前辈们的付出,言语在此刻多么的苍白。他要永世都记住这个场景。
顾安喜在缝隙外对他招手,他一下就弯腰钻了进去。
忽然,他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从那缝隙爬了出去。
顾安喜连忙扶起他:“快走!”
他刚站起来,后面的缝隙却突然发出“嗵”的一声。
却是一个人用肉身堵住了缝隙。
裘北归和顾安喜都认得这身衣服,那是其中一个中年人穿的。
“哈哈嘿嘿哈嘶……”
他发出几声大笑,里面夹着几声似惨叫又似咒骂的呜咽。
裘北归突然想哭。
他们隔着一面木墙,那边是狼图士兵的咒骂和一片混乱,这边是风雪的静默和一片荒野。
木墙那边又传来几声闷响,顾安喜分明的看见,堵着缝隙的那前辈已经没了声息,但是他的肉身却“突突”地漫了出来。
他的脊背夸张的扭曲拱起,脊骨已经断裂,把那缝隙堵得严严实实的。
她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然后扶着裘北归向着漫天的大雪小跑而去。
他们跑了好一阵子,顾安喜这才发现不对劲,她竟然一直扶着裘北归,而裘北归也一直没有挣脱。
“裘北归,我们现在准备去哪……”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准备松开手。
可是她一转头却迎上了裘北归苍白的面容,他一手被顾安喜搀着,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
在他手盖住的位置,插着一支箭,不断有汩汩的鲜血从他手的缝隙往外冒。
顾安喜一松手,他就几欲摔倒了。
“呀!”顾安喜连忙又扶住了他,这才使他没有摔倒。
“你怎么不和我说!”顾安喜看着他的伤口急道。
裘北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
“你这还没事呢,血都流成这样了!”顾安喜急道。
往来时的路望去,竟有着点点的血梅。
这是流了多久的血啊!顾安喜着急了。
不行,不能这么走下去了,得找个地方。顾安喜心想。
可是一抬头,只见偌大的荒野,满是雪白,有哪里看得见其他的景色?
————
顾安喜最终还是半背着裘北归找到了一处能躲风雪的地方。
说来也凑巧,那是一块突起的岩石块,形状就像是“叵”字,恰好是背风的那面朝外,挡住了风。
顾安喜为裘北归扫干净积雪,连忙扶着他坐下,结果裘北归一下就躺下了。
“裘北归,你怎么样了?”顾安喜慌道。
只见裘北归腰间依然在淌血。
裘北归也低头看了看伤口,虚弱的笑道:“没事,等会血就停了。”
顾安喜急道:“可你都流这么久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
她又等了会,却发现裘北归的伤口没有一点止血的架势。
“要不把这只箭□□吧,不然血止不住啊!”顾安喜急切的提议道。
裘北归已经虚弱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行……没有止血……的药……拔……会大出血……”
他说的一句话里面已经有些字模糊不清了。
“裘北归!你别睡啊!你别睡啊,你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顾安喜摸着裘北归的脸庞说道,可是却发现裘北归的脸庞居然比她的手更冷。
止血,要止血的药!
顾安喜慌忙的想着西北有什么止血的药,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可是外面一片雪白,又哪里去寻草药呢?顾安喜连忙把身上的东西翻出来,胡乱的翻找一番,可是她只带了些干粮,别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放了一地,就是没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