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北归问:“我们骑马还是坐马车?”
顾安喜反问:“哪个更快?”
裘北归想了想说:“骑快马,不换马的情况下,得走十天十夜。马车的话,我赶马车也很厉害,但时间要翻一倍。”
顾安喜惊到:“要十天?这么久?”
裘北归哂笑道:“上千里路呢,不是那么容易跑的。所以说能走水路就走水路,哪怕绕一些,水路顺风、顺水的话,千里两天两夜就能到。而骑马的话,毕竟是牲口,也要休息,也会累,一天百里已经很多啦!”
顾安喜表示了然的点点头。
裘北归见状就问她:“说了这么多,你会骑马吗?”
说了这么多,你会骑马吗?顾安喜想起自己看过慧静骑马,也看过他们打马球,虽然是在场外看,可是看样子应该不难吧。况且裘北归这语气就让她有点不爽,于是她说:
“我当然会啊,骑马又不难。”
裘北归充满意味的望着她:“是嘛?”
顾安喜挺起胸膛:“就是。”
他们在北平找起马来,北平的镖局和驿站都很少,这里近海,传信送货都用船,少用马车。
他们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裘北归看着附近的一家商铺,那里是家豆腐店,院堂里绑着两只不知是毛驴还是骡子的小矮马,一个正踱着正步嘿咻嘿咻的绕着石磨走,一个正在一旁吃草料。
他手一指小毛驴说:“要不我们骑这个?”
顾安喜抬头一看,这两匹小骡子,站起来也就和她一般高,哪里骑得了啊。
她说:“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应该能找到马。”
她要去找的正是娘亲的旧识,北平周家。北平周家是高门大户,可是不知怎么,对顾安喜这对孤家寡母十分尊敬,每逢家里婚嫁丧娶要宴请诸客的,都会送上一份请柬到顾家。顾安喜的娘亲则有时去,有时不去,但就算是不去,也会封一封“贺仪”、“奠仪”,礼数是尽到的。
周家管事的是是周老先生,他们家出过几位进士,也有些田产,盖得房子也很有讲究。规规整整的四合院,磨砖对缝,屋顶的瓦也是青瓦的板瓦,各房间的窗也用的是描花的玻璃。
周老先生觉得直呼顾安喜的娘亲顾三娘名字有些不合宜,每次顾三娘带着顾安喜赴宴的时候他都会喊:“顾老太,您来啦。”顾三娘直说他把她叫老了。
周家在乡下养着一些马,纯粹是周老先生自己的喜好。
周家离顾家不是很远,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周家门前屹立着两只石狮子,很是威武,不过他们家大门紧闭,门口也很素净,只有一旁挂着的灯笼,很新,说明这家是住人的。
顾安喜上前扣了扣门,门“豁牙”一声开了,一个老门房从门后面探出头来:
“谁呀?”
“聋子叔,是我啊,顾安喜,你还记得我吗?”顾安喜说。
老门房叫周聋子,他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周家生活。老了就做门房。他并不聋,只是耳朵有点背。
周聋子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恍然大悟:“原来是周家大小姐,快请进请进。”
说着,就把大门敞开,把顾安喜和裘北归请了进来,带到了供客人喝茶的地方。道了声担待不住了,就去请当家主事的了。
周家的礼数向来周全,不会像其他高门大户一样,有人拜访,还得叫人在外面干等着,由门房进去通报,有时候主人不见还得假惺惺的说:主人有事出去了,晚点再来。当家的出去了你门房会不知道?
周家就不同了,向来都是把人请进来规规矩矩的奉上茶,再由门房去请管事的。
周聋子刚走,裘北归就一脸促狭的说:
“周大小姐?”他模仿陈聋子的语气道:“周大小姐你来啦,快请进请进。”
顾安喜有些羞恼,她当了六年的太监,出宫了还未习惯自己女儿身的姿态,于是她脸色燥红地说:
“家母、家母从小就想要一个女儿,所以把我当女儿养了。”
裘北归可能也是这么猜的,得到这个答案后也是哈哈大笑。
顾安喜捏紧了拳头,想锤裘北归一顿。
他们没等多久,就有一戴羊皮帽的小老头来了,他有一把山羊胡,比较矮,看面相很和气。顾安喜和裘北归连忙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裘北归和顾安喜,最后又看向裘北归说:
“安喜啊,你怎么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认识了。”
顾安喜在一旁囧囧的说:“周老爷子,我在这里……”
小老头儿看向顾安喜,这才在她眉眼中发现熟悉的影子。
他“噢”了一声,感叹道:“安喜啊,你都长这么大啦。你这孩子……”
他顿了顿,想了想夸词:“长得真健康啊。来,坐。”
他坐下去的时候还在想,怎么现在的小姑娘这么奇怪了,怎么做男人打扮呢?一下子还没认出来。
顾安喜和周老先生介绍了裘北归,然后就着茶水开始叙旧。
从周老先生的口中了解到,她娘亲和她几乎是同时离开北平的,周老先生甚至以为是她娘亲带着她搬家了,顾三娘只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只说是有事要离开北平一段时间,甚至没说多久。
几个与顾家交好的大户都知道这个事情,可是也了解得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