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那一块,也是昨天。
她还来不及感喟,他示意向下看。
只见正下方的花圃按颜色不同,拼出一幅图,相邻的两块花圃,分别是“星空”和“睡莲”。
这个玩法倒也不新鲜,但何唯认出,这不是梵高、莫奈的作品,而是她的,而且有年头了。她抬眼看身侧,“黑胡子”抓着黑胡子,冲她眨眼。
飞行员熟稔地控制高度,逐渐降低,几乎要触及花朵,又徐徐上升。
再往前,又是一幅画,不出意外,还是她的。
自己的作品,被这样一种方式呈现出来,何唯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激荡情绪,有人凑近她耳边说:“我听说有人用粉红色尼龙布把十几座小岛围起来,从空中看,宛如一朵朵巨型睡莲,那才是真正的大地艺术。”
何唯点头,“我知道,那对艺术家还是夫妻。”
第七幅画,与前面的不同,色彩单调,大部分是绿色。
是个绿裙女孩,长发在身后飞扬,细白的胳膊腿,背后有一对小巧透明的翅膀,正在与一只黑白棕毛色、体型硕大的猫咪对视……
何唯呆住,是她。十二岁的她。
身边的人说:“一直觉得那时的你像个小精灵,所以加了对翅膀,喜欢不?”
何唯点头:“喜欢,很喜欢。”
这一幅还配有文字:唯一的你,生日快乐。
八幅,对应相识的八年。
何唯伸手抹了下眼睛。
热气球返航,陈嘉扬松了口气,“总算不用盯着天气预报了,真怕突然来一场大降温,现在我真心佩服那些敢于挑战大自然的艺术家……”
何唯会心一笑,这样的礼物,至少要提前半年筹划吧,她由衷地说:“嘉扬哥,谢谢你的礼物。”
回程路上,何唯用手机回味刚才的画面。
她想到一则八卦,关于那对大地艺术伉俪的,“两人相遇的时候,男的是流亡的穷艺术家,女的是高级军官的女儿,正值新婚,然后就排除万难地走到一起了,在此前她都没接触过这种艺术,是跟她丈夫学的。”
陈嘉扬说:“前夫哥好可怜。”
何唯却道:“人首先要对自己诚实,而且他们的婚姻很短,对方也有时间去遇到对的人。”
陈嘉扬想说什么却忍住,看了她一眼,她已经低头继续看图片了。
何唯没想到的是,到了家门口,陈嘉扬又拿出一个打着蝴蝶结的盒子,她晃了晃左腕的绿水鬼,“到底有多少礼物?”
陈嘉扬一本正经道:“二十岁生日,应该二十件。”
“可别,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已经四十岁了。”
对方也笑,“手表算是道具,早就想送你了,刚才那个靠老天帮忙,这个是plan B,打开看看,觉得你会喜欢。”
打开盒盖,里面分了九宫格,每一格驻扎一只小动物,陶瓷的。她小心地捧起一只汪星人,造型简单朴拙,憨态可掬,成功逗笑她,又拿出一只喵星人,她忽然说:“我想貂蝉了。”
貂蝉是一只挪威森林猫,画面上与她对视的那只,是陈嘉扬家里养过的。他说:“喜欢就养一只,我送你,就叫玉环。”
何唯笑,貂蝉晚年发福,她打趣应该改名叫玉环,或者陈圆圆……她摇头,“跟我们比,它们的寿命都太短了,我可受不了朝夕相伴的伙伴离开。”
陈嘉扬转移话题,“上个月去欧洲,正好赶上一场艺术品展会,这是一位瑞典陶艺家的作品,”他递过一张卡片,上面是作者签名,“不太出名,所以也不贵。”
何唯看着花式字体,“童心无价,他一定是个心里有爱的人。下次去景德镇,我也要做几个这种风格的,呆呆萌萌,可爱又治愈。”
待陈嘉扬把礼物送进房里,何唯又出来送他时,她还是问出:“你昨天……”
陈嘉扬接道:“昨晚,是因为一点意外。”
对上她关切的眼神,他忙解释:“是我一个同学,在外应酬时跟人起了争执,双方都受了伤,对方报了警,还要告他故意伤害,就打给我,你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能不帮,以为处理完能赶过来,没想到……没想到对方来头还不小,周旋了很久,又去了医院。”他叹口气。
他向来讲义气,加上家里人脉关系广,处理这类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何唯想到自己这边也有突发事件,总有些人和事是无法预知和控制的。
听到他问:“能原谅我的迟到吗?”
她半开玩笑地说:“为了男同学迟到,还算可以原谅。”
“这个,男女也有差别吗?”
“一个是两肋插刀,一个是英雄救美,你说有差别吗?”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0.27
嗯,男配给力一点,给某人增加点压力。
第3章 不速之客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何唯再进门时哼着小调儿,哼了会儿才发现是Sunday morning,一时无所事事,便晃悠到厨房视察。进门后,就见炉灶上火力全开,边上是一只砂锅,用文火炖着,锅盖边正往出冒着白气。
专门负责一家饮食的青姨正在切菜,抬头看她一眼:“约会回来了?”
“哪有什么约会。”何唯小声说,走近砂锅,用力嗅了嗅,试图分辨,又嫌弃地捏住鼻子,问:“又做了什么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