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春的大地上田野里荒草丛生,看不出原本的作物,呈现诡异的茂盛。
有镰刀哗啦割下来,草便倒下一片,更多的镰刀飞快的收割,田地里的村民恍如地鼠,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四周,看到远处有白色的衣袍走动才稍微安心低下头。
很快草和作物装了满满的三车,十几个村民推着车快速的向村子跑去。
“二小哥儿。”村长看到站在村口的一个瘦小的男子忙喊道。
瘦小的男子转过身,可以看到他的白袍外罩着轻甲,腰里悬挂着长刀,看到脸更年纪小,但神情却带着不和年纪的肃重。
“郭大爷,你们回来了。”他态度很好的点头。
村长道:“这些马草够用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瘦小的男子道:“你们先把马草晾晒收好,待我去问项都尉。”
村人们应声是带着几分期盼推着车走开了,瘦小的男子也走进了村口的一间院落,院落里外站着同样白袍轻甲的兵士们,看到他纷纷打招呼。
“二狗。”
“狗子。”
来自延县的小兵二狗哼了声:“叫我陈二。”
大家嘻嘻哈哈一番,陈二进了院落,屋檐下坐着一个同样白袍轻甲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封信,垂着头。
陈二原本以为他在认真看信,直到一阵风吹过,那封信飘落在地上。
“项都尉。”他忙道。
项南抬起头,少年多忧虑的脸上几分迷茫。
“陛下驾崩了。”他说道,“我们不用去京城了。”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远路不知近前不识
陈二今年才十八岁,从生下来皇帝就活着,他没经历过皇帝驾崩,也从来没想过皇帝会死。
皇帝应该是长生不老的吧。
陈二看着飘落在地上的纸,纸上写着字,他不认识字,但他有灵活的脑瓜:“会不会是假消息?去往京城那边的路都被安康山叛军把持,万一他们为了扰乱民心,故意骗人。”
项南看这个跟自己同龄的小伙子,短短时间内经历了丧兄老母不知所踪家破人亡,但还有小孩子般的期许。
“这是留城送来的消息。”他说道。
留城是他们先前救助过的地方,位置便利联通南北,他们在那里留守一批人马。
既然是自己人送来的消息,就是真的了,陈二神情茫然,他从延县跟着项南离开,心里只有一个方向去京城,现在皇帝死了,不需要去京城了,他的前路往哪里走?
项南已经收回神,看着在地上飘动的信眼里还是一丝茫然,他从安康山的营地杀出来,从陡峭的峡谷里爬出来,不管绕多远,多少围追堵截,他的方向始终向着京城,京城突然不再是方向,他该去哪里?
脚步杂乱有几个白袍兵走进来,看到院子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沉默呆呆的两人有些不解。
“都将,村民都收拾好了。”他们说道,“我们可以出发了。”
项南抬起头:“去哪里?”
几个人瞪眼:“望郡啊,不是已经说好了?那边有兵马,有结实的城墙,会接收这些村民。”
项南揉了揉膝头,是了,他看向院门外,有村民走来走去,听到骡子车脚步声,夹杂着鸡鸣狗吠
他们的目标是越过安康山叛军的阻拦去往京城,很多时候都疾行寻找各种小路,很少经过城镇,而且因为人少,经过城镇看到肆虐的叛军,也无可奈何,只能捡着叛军落单的时候进行反击救助,积少成多,渐渐的跟随的人马越来越多。
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人,能够放心的行驶在大路上,也能护送求助的百姓到最近的庇护之地。
路过这边村落时,击退了一群不知道山贼还是叛军的游兵散将,村民们请求送他们去望郡。
望郡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城池,郡守领兵戒备安康山叛军收留难民,他们也可以借路经过。
这边也越来越危险了,早点离开进城能安全一些。
远方的前路不知道怎么走,眼前的前路很清楚,项南站起来:“出发。”
花红柳绿的大地上,高大城池前奔驰的白袍兵马格外的显眼。
人马停在城门前盘旋叫门,城门却紧闭不开。
“某宣武道项南。”项南扬声看城墙上,“有急报要进京,借路。”
城墙上有将官探头审视。
“我们离宣武道太远了,不知道谁是谁。”他不客气的说道。
“我们都将是太原府项氏。”陈二生气的喊道,虽然他也不太清楚项氏是什么,但太原府是个很大的地方,那个地方以姓氏相称的必然是大人物。
望郡还是太小了又偏僻,城墙上将官孤陋寡闻,撇嘴:“太原府更远。”
项南默然,调转马头指了指身后跟随蹒跚来的一群村民:“这些是附近的百姓,你们收留吧。”
不再提进城的事,号令大家离开。
城墙上将官依旧不为所动,安康山叛军最惯用百姓威胁欺骗夺城,这群自称兵马的家伙又穿的戴孝似的奇奇怪怪
善心不是为善,很可能会害死一城的人,尤其是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
“大人,这个项南的名字好像听过。”一个副将忽道,想啊想,恍然,“剑南道!”
听到剑南道这三个字,将官也猛地想到了,抓住城墙探身望那位白袍小将:“项南是那个剑南道李奉安李大都督女婿的项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