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山贼,太可恨了。”张小千颤声喊道,将手中得刀举起,“主簿大人,快调兵来,快调兵来。”
窦县主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官员,一心等待回家养老,没想到遇到了从未有过的大难。
窦县很小,自从上一任县丞因罪下狱后,一直没有再安排新的县丞,县里除了王知一个主官,就只有他这个佐官主簿。
王知死了,他就成了县里最大的官员,要主持大局,要善后,要安抚民众,要报告朝廷……老主簿只觉得头晕眼花气短,甚至冒出了为什么自己没有在县衙当值,一死了事的荒唐念头。
“我们窦县偏远,只有杜大人这一只驻兵,要去府城那里请兵了。”他强撑着,“来回最快也要十天啊,快不了。”
“这些贼是怎么进来的?我们的城门形同虚设啊。”有文吏跺脚。
负责守门的典吏顿时急了:“因为才剿灭了山贼,杜大人为了安抚民众,主动提出要官兵们来守城替换了我们,我们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候就不要推卸责任了,张小千呆呆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衙门内如同修罗场啊,衙门外也喧哗吵闹。
官吏们只得急匆匆出来,守门的差役们几乎已经挡不住涌涌的人群。
虽然县衙严防死守不让闲杂人等进入,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衙门里的吓得失魂落魄得杂役们还是将消息传出去了。
县令和将官都被山贼杀了,这窦县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民众们惊慌失措,哭声喊声淹没了县衙的官吏们。
“那位振武军的夫人回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喊声,这声音让喧闹停下来,所有人向后看去,人群已经自动让开,两队身上染血明显浴血死战过的护卫们拥簇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在他们身后马匹拖着树枝编制的网笼,其内是堆积的尸首。
“这都是我们的错。”车里传出女子的声音,“这些山贼是报复我们,让你们也跟着遭殃了。”
张小千已经跑过来,闻言大喊:“这怎么是你们的错!是山贼猖狂!”
女子的声音轻叹:“没想到山贼猖狂凶恶到如此地步。”
但再猖狂凶恶,这些山贼还是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围观百姓们怔怔,不知哪个开口喊了一声:“请夫人护佑我等草民啊。”
这一句话顿时沸腾了油锅,民众涌涌向他们围拢,伸着手流泪大喊:“请夫人护佑我们啊。”
民众们离开了县衙门口,被淹没的官吏们得以喘口气。
主簿看着被淹没的车队,民众如水,那些染血强壮的护卫如同堤坝,水涌涌一浪浪只是打在堤坝上,那位夫人的马车稳稳在内不受侵扰。
这位夫人的护卫都是振武军,跟这些内陆腹地只会吃喝的卫军可不一样,两次都从山贼手中胜出,且还斩杀了山贼们,真是厉害啊……
主簿昏花的双眼亮了起来。
上天佑我!
主簿抬起手,也像浪花一样扑向堤坝。
“武少夫人,请听我一言啊。”
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小材可大用
李明楼带着妇人再次坐到了县衙里,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这不合适。”元吉对主簿说道。
主簿昏花的眼里含泪:“我知道你们的行程不能耽搁,只是可怜我窦县真是遇到大难。”
“行期是次要的。”元吉道,“我们没有调令不能在你们这里行兵,先前是我们夫人被劫持以及自卫。”
这的确是个问题,老主簿眼泪滴落,白发苍苍令人不忍。
“我们现在也可以是自卫。”李明楼道,“主簿大人,既然官兵们已经没有幸存,向府道请兵又需要时日,那就由我们带领民众剿匪自卫。”
带领民众?
民众哪能剿匪。
什么自卫什么带领民众剿匪之类只是能留下来又不违反军令的合理借口,主簿起身对李明楼和妇人施礼,声音哽咽:“夫人和少夫人慈悲。”
李明楼颔首还礼,元吉便领命由主簿等县里的官吏们陪同去县衙外,县衙外民众们还聚集不肯散去。
虽然县老爷将官都被山贼杀了,但这里还是民众们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看到主簿身边那群普通打扮的男人们就更觉得安全了。
主簿安抚民众,将李明楼的意思转达。
民众们有些糊涂不解:“我们,来杀山贼?”
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杜大人的军营应该有兵器库。”元吉问主簿。
主簿对于县里的事不清楚,对官兵的事就更不清楚了,但唯恐元吉一干人甩手不干,立刻答有有,然后推卸一下责任:“我很少去兵营,对现在的情况不太清楚。”不过这不是问题,将从杜威身上解下的令牌递过来,“你们去看尽取所需。”
但兵器不是重点啊,站的近的民众乱乱喊。
“我们不会打仗杀人啊。”
“我们不是官兵啊。”
元吉沉声道:“官兵不能尽快赶到。”
主簿也开口作证:“急报已经送去了,窦县偏远来回耗费时间啊,山贼就在附近,远水不能解近渴。”
“在官兵到来之前,我们只能自救。”元吉看着民众们,“窦县的男儿们,你们难道不想保护你们妻女母子吗?”
窦县的男儿们当然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