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容像春天的阳光,天真,灿烂,可韩祁却觉得无比恶心,那些话本中的小郎君,大概就是这样笑着勾引人的。
“……”
韩祁继续瞪着阿布尔。
“…………”
阿布尔回以天真的微笑。
这个人,就是李琳琅买的小郎君吧!
杀了他!
韩祁攥紧手中的剑,立刻又松开了。
杀了他,李琳琅会难过。
她让这个人来找自己,就是来摊牌的。
韩祁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宋穆看着韩祁能杀人的目光,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在发怒的雄狮似的韩狱丞耳边结巴道。
“韩狱狱狱丞,阿布尔先生是少夫人请来的西域人士,非常熟悉西域的情况,您您……您没什么想问的吗?”
什么?哦。
“阿布尔先生,这边请。”韩祁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口气,绷着脸把阿布尔往病人居住的院子带,“燕儿巷有人生病了,麻烦阿布尔先生看看,在西域时可曾见过相同的症状。”
他就知道,李琳琅不会在这个时候抛下自己的。
阿布尔莫名其妙的跟在韩祁身后,摸了摸自己白嫩的脖子,他怎么觉得有一刻,这位韩狱丞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狮子看羚羊,危险,暗藏杀机,他觉得渗的慌。
唉,赚钱不易啦。
李琳琅在马车里面坐了好一会,等了很久准备下车走走活动一下筋骨,刚刚下马车,就看见巷子的尽头,韩祁叼着一截草芯,慢慢的走过来。
“阿布尔呢?”李琳琅朝他身后看了看,“怎么还没出来?”
阿布尔?韩祁的眼神黯淡下去,我在你眼前就不配拥有姓名吗?
“正在和隐先生说话,翻阅古籍。”韩祁抽出嘴里的草芯,“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着,怕你一个人无聊,就过来看看你。”
说完,韩祁抱着剑背靠着墙壁,微微垂下眼,“你在等阿布尔吗?”
我等他做什么?李琳琅觉得很奇怪,她歪头看着韩祁,“我在等你。”
“等我?”韩祁不禁抬起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等我做什么?”
“看看你啊。”李琳琅挥挥手叫梦云拿过来一个小匣子,“这里面有小零食,有你平时最爱穿的寝衣,还有清风院浴间里薄荷味的香胰子,我都收拾好拿过来了,这些东西你用着,就会有家的味道。”
韩祁在燕儿巷事事都要操心,还要离开家人,李琳琅几乎无法想象,这些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韩祁因为缺乏睡眠而不满血丝的脸,李琳琅轻叹了口气。
“你回去忙吧。”
韩大权臣是个工作狂,她也就不打扰他专心干事业了。
“等等。”韩祁抱起地上的小匣子,他觉得阿布尔那张脸实在有些祸国殃民,万一,万一李琳琅喜欢呢。
“宋穆刚才说阿布尔特别好看。”韩祁一本正经的说。
“是吗?”李琳琅扭头回看韩祁,神色平淡,“和柳易长的差不多。”
韩祁想到柳易那张勉强算五官端正的脸,笑眯眯的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回清风院的路上,梦云有些迷茫,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审美,“小姐,阿布尔先生长得还不好看吗?”
“恩……”李琳琅想了想,脑海里浮现起韩祁的身影,笃定的摇摇头,“一般吧,普通人的长相。”
“……哦。”
梦云点点头。
*
此刻元都东边的枫叶街上,唐家府邸中,唐老爷唐千秋正在唉声叹息。
唐家小公子唐仲轩躺在床上连连呼痛。
“少爷的病……”大夫站起来连连后退,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少爷身上的脓包,很像最近燕儿巷出现的疫症。”
这已经是唐家少爷看的第四位大夫,每位大夫都这样说,唐老爷一开始不愿意相信,此刻心里已经十分清楚,就算他再不敢相信,也不能继续自欺欺人。
这是染上疫症了。
“送大夫出府。”唐老爷无力的挥了挥手。
唐家管家立刻打起帘子送吓坏了的大夫出府,给大夫塞了沉甸甸一包银子之后,陪着笑道:“请阁下保密,今夜之事不要外传。”
“唉!”大夫收下银子,长叹一口气,“你也劝你们老爷一句,如今疫症无药可医,最好还是送到燕儿巷里去,那里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
屋子里面唐仲轩伸手想要抓身上的脓包,唐老爷立刻上前握住儿子的手,踌躇着说:“说不定送仲轩去燕儿巷,倒是能救他一命。”
唐仲轩身边的贴身小厮抖了一下眼皮,旋即上前,满脸担忧:“老爷,可小的听说,燕儿巷的病人只进不出,也不许进去探望,如此,里面到底有没有药,谁能确定,万一……”
小厮吞了吞口水,默默转了话题:“万一咱们府上能寻到能治此症的大夫呢?好过送少爷去受苦啊。”
“爹,我好疼。”躺在床上的唐仲轩浑身发热,已经失去了意识,此刻声音微弱,无意识的唤着。
唐千秋重重的叹息一声,罢了,他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儿子,送到燕儿巷也是九死一生,倒不如冒险自己在家治。
元都从前也闹过疫症,疫区里面的病人很少能活着出来,他实在怕得很。
“少爷染病之事,谁也不要外传。”唐千秋站起来环视府邸的下人们,“谁要是多嘴多舌泄露出去,立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