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灯光开始闪烁起来。
屋外狂风大作,院子里的银杏被大风吹得左摇右摆,落了一地金黄。宴一蹙了蹙眉,不爽的看着这一阵妖风。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头儿,两个孤魂野鬼,咦,鬼魂登记册上没有?”
“先抓回去!”为首的黑衣人语气带着特有的阴森。
荷花跟鬼婴抱在一团,表情惊恐,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这是鬼差路过了。
容宿眼眸微闪,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宴一则是挑了挑眉,在一名鬼差抛出勾魂锁链时,往荷花面前一站,挡了下来。
阴差的勾魂锁链上附着着浓烈的黄泉之力,若是寻常的鬼魂或者普通人,稍微碰触到,便承受不住。
宴一阻挡时,下意识释放出身体那股力量对抗黄泉之力。
就见几名鬼差浑身发抖,互视一眼,眼底闪烁着不可忽视的狂热和畏惧。
失踪了近千年的阎君,竟托生在此地。
难怪地府察觉不到大人的动向,原来是刻意封闭了力量和气息,看来,阎君大人的修行还未结束,但今日在他们面前现身,便表示阎君不日便要回归地府。
谁也不敢直视宴一的脸,当即跪下,态度恭敬,又怕毁了阎君的修行体悟之路,只道:“恭迎大人。”
装瞎的容宿惊愕:“……”
宴一懵逼:“……”
荷花跟毛毛这两小鬼脸上泪水还未干,看着阴差跪下,腿一软,下意识也跟着跪倒在地。
宴一僵在原地,眼睛眨巴眨巴,反应不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鬼?
他们喊他大人!!!
鬼差的大人是谁啊,十殿阎罗,各殿判官,黑白无常,酆都大帝……
她到底是哪一个大人啊?
能加个职称说明白一点吗?
宴一一头雾水,但若说多诧异,其实并没有。很诡异的,她接受良好。只想皮一句:啊,原来我不是非洲人,也不是欧洲人,真相是——不是人啊。
宴一陷入深深的沉默,事实上,她在发呆。
只是她伪装的特别成功,脸上平静且冷漠,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让人察觉不到她的走神。
一众鬼差久久没等到阎君叫起,越发忐忑,心想莫非今日他们叫破了大人的身份,让大人不开心了吗?但大人眉间露出狱火,难道不是暗示他的身份吗?
几位鬼差暗暗决定,回去后一定得多看看职场五十条,如何揣测上意,在顶头大BOSS面前出头。
容宿眼眸低垂着,那一闪而过的狱火不仅鬼差见到了,他也看到了。
看来,宴一的来历,比他想象的更加神奇。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妻子,也只能是他的妻子。
“咳咳……”容宿握拳抵在唇边轻咳。
宴一回过神,眼中茫然散去,光亮重新聚回到眸中。
“嗯,起来吧。”她的声音冷淡威严,装逼效果百分百。“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为首的鬼差微微低头,恭敬回道:“阴律司发现,最近各分部管辖范围内,新增加了不少游魂,这些游魂并不在鬼魂记录档案里,我等是来捉他们回去的。”
宴一听罢,点头,沉吟片刻,转身问毛毛:“想投胎还是……?”
荷花觉得眼前的宴大师威严陌生了许多,不敢像之前那样仗着她面冷心软撒娇,行动间添了几分拘谨:“……大、大师……大人,我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吗?毛毛……”
宴一直视她纠结的目光,伸手在毛毛的头顶拍了下,说道:“毛毛最好去投胎。”
“他的一辈子太短暂,还没开始呢。”
毛毛不太懂做人和做鬼有什么区别,但他能感受到宴一身上除了威压外的善意。
“送他去投胎吧。”
“大人放心。”
几名鬼差带了毛毛,迅速离去。
荷花看着新交的小伙伴离她而去,搅着手指,手足无措。
宴一挥挥手,打了个呵欠,眼角流下一滴生理泪水:“你回笔中吧,我去睡觉了。”
荷花:“……”
大师不愧是大师,这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的本事,一般人真学不来。
容宿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论心宽,估计谁也比不过她。
他看得出来,宴一事先也不知道自己的新身份,只是她这人惯来没心没肺,装模作样时很能唬人,所以将那一众鬼差给忽悠过去了。
他以为这一晚,她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结果躺床上半小时后,身旁的气息就趋向平稳,宴一已经美美的睡着了。
黑暗里,容宿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宴一脑子里依然一片混沌。
醒了后,坐在床上发了半小时呆。
才想起睡前那件事。
她又是掐自己胳膊,又是捏脸颊。
原来真不是做梦?她摇身一变,变成地府公务员了。
甭管是哪位大人,说是公务员,没问题吧。
而且她还是高级公务员。
乖乖。
看来几辈子折腾还是有点用,至少下辈子不用从零开始了。
荷花最近乖乖躲在笔里面修炼,一想到宴大师变成了地府的大人,她就心慌慌。再想到患鬼被诛前的模样,更是害怕。患鬼是从地府里逃出来的,他一定见过大人的样子,所以才会那么老实,根本没敢反抗就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