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无奈的看着自家娴静的小姐跟变了个人似的,嘴中惊呼不断,对什么都好奇。
她正怀疑是不是大少爷把小姐拘在府中太久,压抑了小姐的本性,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桃原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两眼,忍不住拉了陶杳。
陶杳逛得正开心,转头问道:“阿桃,怎么了?”
“小姐,你看那人,好像是少夫人院子里的红霞。”阿桃指着换了一身普通百姓打扮,左顾右看要进玉饰铺子的女子。
红霞?陶杳仅仅对张氏身边时常跟着的两三个丫鬟眼熟,至于其他红的绿的青的,完全没印象。
阿桃也知道自家小姐对这些向来不上心,只好把疑惑说出:“红霞好端端的会去玉饰铺子?若奴婢没记错,前几天还听人说她家遭了难,这会儿正缺钱,她娘都逼不得已来找她了。”
阿桃和红霞是同一批进陶府的丫鬟,多少知道点对方家里的情况,两人家中都穷,皆是被家中父母卖给人牙子且签了死契,一条命握在主人家手里。
红霞父母是不得已卖了她的,她也舍不得父母,在府中领了月钱,还会捎会家中,府中的丫鬟们可没少笑她傻,爹娘都能狠心卖了她,她还一心惦念着家里。
阿桃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阿桃只是少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前些日子险些冲撞了二夫人,又被贬为三等丫鬟,阿桃听说了这事还唏嘘好久,怎么也不像是会有钱买玉饰的模样。
至于来卖?红霞才进府多久,又才刚刚受了责罚,哪来的玉饰可卖?
远处的红霞完全没发现正在看她的陶杳和阿桃,她揣着怀里的木盒,左顾右盼看谁都像是小偷,再加上做贼心虚,形迹更是可疑。
陶杳原没把一个小丫鬟放在心上,见她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忍不住多看她几眼,轻易发现她在怀里藏了东西。
就在这时,红霞好像发现有人在看她,转过头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阿桃,神色仓皇,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怀里的东西也跟着掉出来。
红霞很快又看到站在阿桃身边的陶杳,看她的打扮,不用多想就猜到她的身份,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陶杳挑了挑眉,她又不是夜叉,就算额前有伤疤,可这会儿她戴着帷帽,怎么都吓不着人吧?这小丫鬟好像猜到她的身份,抖得更厉害了。
红霞抖着手,想要把掉在地上的盒子捡起,却因怕得厉害,手脚不稳,反倒是把拿起的盒子又摔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摔了出来。
水滴一般的粉色玉质耳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红霞避之不及,被晃了眼,眼眶不由蓄出些许泪意。
阿桃盯着地上的耳坠子,眼睛瞪得老大。
红霞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阿桃的神色,知道这会儿是全完了,连忙把耳坠子放进盒子抱进怀里,抖着双腿走过来,跪倒在陶杳面前。
第9章 记挂
红霞突如其来一跪立刻引起旁人注意,陶杳没等她说话就道:“阿桃,把她带过来。”
她可不想像个猴子似的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量。
陶杳看到耳坠子,再看红霞这幅心虚的模样,哪会猜不到她的耳坠子是被这丫鬟给捡了去?
知道耳坠子是她的,还敢昧下,甚至找了她和张氏都不在府中的时候出门,怕是早等着这一日,好卖了耳坠子换钱。
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红霞没接触过陶杳,却也听说过不少有关她的传闻,府中的丫鬟们私下里都说大小姐奇怪得很,冷冰冰的,不喜欢说话,又喜欢在大晚上到院子里乱走,许是脑子不大好使……
当然,这话她们也只敢私底下说说,且自打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被少爷杖毙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敢私下议论大小姐了。
这会儿陶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红霞悬着的一颗心也不断往下坠,身子也半软着摊在地上。
阿桃气鼓鼓的瞪着红霞,见她整个人都抖得厉害,过去把她架起来,拖着她跟着陶杳。
红霞就这样被阿桃半拖半拽地扔进马车。
宽大的马车中,红霞跪在里头瑟瑟发抖。
她打听好了,今日少夫人和大小姐去法华寺为大少爷祈福,这才央求守着小门的婆子放她出来去看看受伤的大哥。
原先这一趟出来把那晚得到的东西处理掉,也能拿银子去接济家人,却没想到会恰恰在这丹阳街遇见大小姐。
红霞怕的额前冒出冷汗,阿桃已经气得整张脸都鼓起来,恨恨问道:“为什么大小姐遗失的耳坠子会在你手里?”
刚刚她亲眼看见大小姐受伤那天晚上没了的耳坠子从红霞怀中抱着的盒子里掉出来。
红霞早知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大小姐不会轻易饶过她,可她那晚看到的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大小姐又没了记忆,仅凭她一面之词,又有谁会相信大小姐在园子里磕破了脑袋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少夫人推的?
陶杳将红霞眼中的犹豫都看在眼里,伸出白皙的手,说道:“拿出来吧。”
红霞浑身一僵,战战兢兢把她一直抱在怀里的盒子放到陶杳手上,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她额前又多了一层冷汗。
陶杳才刚刚把手扣在盒子上,红霞便忍不住求饶道:“大小姐!红霞真的没有偷到您的耳坠子,这是我捡到的……是我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