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一个人再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偏偏陶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张脸啊……还真是一模一样。
文氏等得心焦,结果没等来陶杳,反倒是等来燕殊。
燕殊进门那一刻,她本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的忧愁尽数散去,温和的表情好似此前的种种想法皆不曾有过。
“王爷怎么来了?”文氏客气着。
燕殊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到了上首坐稳了才道:“杳杳动了胎气,不宜出来见客,夫人若有事,尽可与本王说道。”
文氏越发客气了,“王爷这是哪儿的话,妾与侯爷听闻杳杳受到惊吓,也是担忧的很,故而过府瞧瞧她。”
“侯爷言道,杳杳莫要信了歹人之语,安心养胎。”
燕殊点点头,“自然,杳杳乃燕王妃,传出此等谣言之人,其心可诛,侯爷自可放心,杳杳与腹中孩儿皆安。”
文氏又忍着坐如针毡的感觉东拉西扯的几句废话,然后匆匆离去。
要她说,侯爷就是瞎操心,燕王对陶杳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就她刚刚进院这么会儿,就看到各种精细食物端进屋里,那漏出来的一丝丝香气,她便是闻着,都觉得馋虫药爬出来。
且不说燕殊会不会介意陶杳疑似亡国公主的身份,就说她如今怀着燕王府的宝贝疙瘩,燕王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大昭都灭了,就算陶杳是桃夭公主,她还能掀起风浪不成?
陶延听了文氏的话,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松下,只是大周太子携桃妃入京的消息又让他反复叹气。
随着大周太子入京的消息传来,除夕夜龙船上的血腥之事也人尽皆知。
亡昭刺客二十有八,悉数被杀,尸首悬于白帆之上,将白帆染红,沥沥鲜血滴在甲板上,其下还有人架锅烧火,啖食人肢。
大周太子血腥残暴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夏百姓惶惶不安,朝堂上更是掀起极大的风波。
不少大臣认为周太子赫连靳非善类,其言行与野兽无异,名为为太后贺寿,可做下此等恶事,哪里像是贺寿之人该做之事?
也有不少大臣认为,亡昭旧臣行刺赫连靳,赫连靳反击实为正常,既不要命,又如何管得刺客如何被人对待。
朝堂为此吵得厉害,但是不管怎么吵,都有人偷偷瞧燕王殿下的脸色。
现在谁还不知道周太子身边的桃妃就是个假货,真正的明珠在燕王府上,如今周太子前来,未必没有夺回桃夭公主的意思。
可燕王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王妃被夺走,哎,赫连靳疯起来能集结数十万大军,半月破昭宫门,谁知道现在会不会因为那桃夭公主再疯一次,反正大周无人敢悖逆于他,他便是举国之力威逼大夏也未必不可能。
不管别人怎么看,燕殊都冷着一张脸,没有反应,朝堂上大臣们胆子又大了些,洋洋洒洒骂人的话张口就来,明成帝听得头疼。
“燕王,于此,说说你的看法。”
皇帝一开口,又提及燕殊,朝堂上原还争吵得热烈的大臣瞬间安静如鸡。
燕殊被点名,上前一步,直言道:“大夏非积弱昭国,赫连靳怎么处置他行刺他的此刻是他的自由,可他若是敢欺辱大夏百姓,夏之百万雄师定然踏破周境。”
淡淡一句话,听不出多慷慨,但谁能说它不激昂?
一阵死寂之后,便是无数叫好之声。
“王爷说得极是,周太子再嚣张,也没资格在大夏境内嚣张。”
“然,赫连靳若敢辱吾夏国百姓,将士们定然要他好看!”
“……”
明成帝看着几乎整个朝堂的朝臣都在响应燕殊之言,眸色沉沉,丝毫感受不到压下不到朝臣不畏惧赫连靳血腥手段的喜悦。
明明是他的朝臣,明明是他的朝臣,他此前的话他们都当成耳边风,在底下吵得厉害,燕殊一开口,吵啊!怎么不吵了!
临时召开的朝会在明成帝一人郁郁之下结束,有朝臣还想拉着燕殊探讨探讨怎么应付赫连靳,燕殊一句礼部事宜,将人堵走,迅速回府。
赫连靳知道大夏因着他那日行为还临时召开一场朝会,在驿馆中笑得前仰后合,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抬起身边桃妃的下巴,见她眉目含光,将她衔在嘴中的果子咬走,随后在她香腮上轻咬一下,“夏,不足为惧。”
桃妃面不改色,又将一个果子放进嘴里,敛下的眸子里,一丝嘲讽一闪而过。
赫连靳其人,狂妄自大。
犹记得,同样一句,‘夏,不足为惧’,最后却落得个身饲群狼的下场。
忽而,桃妃眼中掠过一抹冷厉。
千算万算,算不到她之名声能救她性命,也能将她逼入深渊。
赫连靳见她不像旁人一般连连附和,也不生气,又一次咬走她嘴边的果子,不厌其烦。
第三次了,总算得身前美人瞧他一眼,赫连靳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到近前,咬着她的下巴,“可怕?”
桃妃缓缓抬眼,轻声道:“自然是……怕的。”
她声调浅淡,明明说着怕,双眸中却无波无澜。
赫连靳大笑,一把撕碎她领口锦缎,“本殿桃妃果真心狠手辣。”
亲眼看着兄长死在自己面前,不心狠哪能做到?亲手将眉心胎记抹去,只为换了身份逃窜出宫,不心狠哪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