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心跳失速,她尖叫着紧紧扒住他,好不容易才没有滑下去。
感受到她的温度与呼吸,白雁归心中的气恨稍解。不要跟他住,她想跟谁?他郁恼地回过头去,却没有见到预想中的花容失色,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扑扑的脸与晶亮的明眸。
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田诺非但不怕,反而觉得兴奋。她开始理解有些小朋友为什么喜欢玩抛高高的游戏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这让她回想起从前在游乐园玩过山车,蹦极的疯狂感觉。只不过,这个身体虽然生得瘦弱,毕竟也七岁了,三四十斤总该有吧。没想到看着弱鸡的白雁归还有这样一把力气,能轻而易举地把她甩过去。
等心跳稍稍平复,她才气势汹汹地质问他:“你做什么?”
白雁归反手托住她的腿弯,稳稳地向前走去。听到她的责问,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是累了吗?”
田诺哑然,半晌才道:“那也不能做这样危险的举动。”他就不怕失手摔了她?
白雁归道:“你不开心?”
田诺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恨,这个人的讨厌程度真是更上一层楼了!
白雁归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叹道:“又生气了?”
她扭头不看他。
真是个孩子,脾气一时阴一时晴的。白雁归的心仿佛被什么戳了一下,一下子塌了一角,声音也带上了喑哑:“莫气了。”
田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白雁归自觉理亏:“你实在气不过就打我几下好了。
“真的?”田诺眼睛一亮。
白雁归道:“嗯。”
田诺毫不客气,卯足力气,“咚”的一拳砸在他的背上。白雁归哼也未哼一声,背着她稳稳地继续前行。
田诺“咚咚咚”又连砸了几下,见他毫不反抗,气恨稍减,撇了撇嘴道:“算了,我大人大量,你答应我以后再不这样乱来,我就原谅你。”
白雁归的眉梢眼角都柔和起来,轻轻应了声“嗯”。他其实一直知道,只要不逼急她,他的诺诺是世上最好哄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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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雁归在一片竹林外停了下来。春风拂过,翠竹摇摆,隐隐露出飞檐一角。竹林之后,则是绿树清溪,鸟鸣山幽。
好个清雅幽静的所在。
田诺有些惊讶:“你住这里?”
白雁归背着她迈步向里:“这里是族学,我暂居在此。”
田诺想起他让产之事,顿时明白过来:他兄嫂竟是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给他留。
田诺腹诽:这人是不是读圣贤书读傻了?连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不过,他那对哥嫂,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弟弟让产,也不是什么好人。
族学是白家祖上发达后专门修建的,选址讲究,三进五间,占地颇广。进去就是一大片空荡荡的院子,竖了箭靶,设了马棚;第一进五间房子通通打通,作为学堂,两边还留有学生的休息处;第二进则是先生们的住处;第三进做了库房和客房,白雁归的临时住处就在那里。
天色已经全黑,学生们都回了家,里面一片静悄悄的。白雁归上前敲了敲黑漆的大门,不一会儿,一个四十余岁,眉目清秀的儒衫男子提着灯出来开门。
白雁归愣了愣:“先生,怎么是你亲自来开门?”
儒衫男子笑道:“我估摸着是你,特意来迎一迎。”态度十分亲昵。
白雁归谢道:“有劳先生了。”
儒衫男子摇头:“你也忒多礼了。”看到他背后背着一人,不由一愣,“这是?”
白雁归道:“她就是礼十叔的那个孩子,以后跟着我了。”又对田诺介绍道,“这位是族学教经义的陆慎言陆先生。”
陆先生有些惊讶,他知道白雁归去郡守府接人,刚刚发生在族长宅中的事却还不知道。
白雁归没有多解释,放下田诺。田诺何等乖巧,立刻向陆先生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
陆先生见她年龄虽小,生得却是极好,举止做派落落大方,礼仪周到,不由欢喜,对白雁归道:“你师母知道你今天会回,准备了几个菜,你们俩一起过来吧。”
白雁归没有推辞,只道:“我先带她安置行李。”
陆先生点了点头,殷殷嘱咐:“不要让你师母久等了。”
白雁归应下,带着田诺往里走去。
沿路种了许多桃李,正当花期。一路行去,但见月色下,一片片粉色桃花如霞,白色梨花如雪,间杂而开,好看煞人。春风拂过,花香盈鼻,田诺不由精神一振:白雁归这个临时住所看上去倒是不错。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现实沉重打击到了。
白雁归住的小屋内异常干净,空荡荡的白墙,龟裂的泥地,没有桌椅,只有几个表面磨得光滑的石墩,唯二的家具是一张破旧的竹榻和一个门都没有的矮柜,连杯子都只有两个缺了边的。
这里哪像是有人过日子的地方!除了干净得可怕,甚至比她刚刚穿来时呆过的董大郎的院子还要穷酸。
家徒四壁!
不对,比这还惨,因为连这四壁都不属于他。
田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总结道:“你可真穷。”
白雁归看向她,等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