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凑近了她,轻轻道:“今日,乃是你的生辰!”
阿箬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竟然连生辰也忘记了。
但是,不知为何,在离忧提醒她的那一瞬,她想到了,竟是遥远时光中的另一个人——那人,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
只是一瞬间的恍神,阿箬很快便扯开笑颜问道:“你瞧,我被你在此关押了整整一年,你是不是应该送上些什么特别的礼物,才可聊表对我的安慰之意呀?”
离忧抿嘴一笑,道:“礼物——自然是有的。”
阿箬两眼放光,欣喜非常,“快拿给我瞅瞅!”
离忧盯着她,没吭声。
“你怎么回事?”阿箬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忽然觉得,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在你脸上看到过这种欣喜的样子了!”离忧感叹道。
阿箬轻轻一笑,戏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变成如今这副深沉的模样,不正是拜你所赐吗?”
然而,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一年的读书积累,早已让她脱胎换骨,她越是多记一个字,就越是明白自己肩头那沉甸甸的责任,所以,她从未怪罪过离忧。
此情此景,离忧那厮,竟冷不防搬出一面铜镜,倏地摆到阿箬面前,道:“深沉的模样?为何我只看见了丑陋的模样?”
阿箬翻了个白眼,正是气不打一处来。
“阿箬,”离忧轻轻唤道:“今日我要送的礼物,你可得好好收着!”
“别这么多废话,先拿出来瞅瞅!”
离忧放下铜镜,从腰间取出一个白净的瓷瓶,道:“喝了它!”
“这就是你送的礼物?”她想起自己这一脸的雀斑,和下巴上的那一道疤,道:“莫不是叫我缺胳臂少腿的灵丹妙药?”
离忧眼神凶狠地盯着她,似乎在说——非得喝了!
阿箬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定是拗不过他,便接过瓷瓶,一饮而尽!
淡淡的甜味,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生辰快乐,阿箬!”离忧轻轻祝福道。
阿箬嗯了一声,不觉脑子有些晕晕乎乎。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得告诉你!”
“嗯!”她点点头。
“今日的最后一份书简,是从帝都传来的,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离忧顿了顿,幽幽道:“司马佑下令,立皇长子司马笠为太子,协领天下事宜!”
阿箬一怔,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她就身子一软,整个地跌落在书案之上。
离忧一把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径直朝洞外走去。
这一年以来,阿箬从未离开此处。
第090章 太子有令
阿箬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等她从梦中醒来之时,不觉竟听到了几声犬吠。
阿箬揉揉眼睛,艰难地坐起,心下不觉有些好奇。
然而,待看清周遭景象之后,阿箬不觉又陷入了更大的错愕之中。
简陋的家具,浆洗得泛白的棉被,晦暗的桌几,透光的门板——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自己竟然回到姚关县城的旧宅之中了。
她只记得自己将那瓷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别的,已然一概不知,难道,是离忧送她回来的?
阿箬搞不清状况,只能兀自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忽然间,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阿箬先是一愣,再便赶紧起身,从旁边衣橱里随意扯了一件棉袍出来,披在身上,而后,便打开房门,往院墙走去。
她站在门边,试探道:“谁呀?”
外间之人先是一愣,却又很快朗声答道:“开门呀元青,是我,县府苏大人!”
苏大人?他怎么来了?
既已应了声,阿箬便不敢有所怠慢,她赶紧取下门栓,将那扇结了蛛网的木门打开。
门外所立之人,正是苏大人。阿箬面色坦然,正欲行礼,那苏大人却一脸错愕,“你……是元青?”
阿箬不甚明白,只得答道:“大人哪里的话,正是元青不假。”
“可是,你的脸?”苏大人瞪大眼珠道:“你脸上的雀斑、疤痕为何全然消失了?”
阿箬也惊讶非常,她赶紧挪步到左侧的水缸前,借着那早已结了青苔的水面仔细验看。
一潭死水,水质虽不甚好,但大体上还是照得清晰。阿箬以水为镜,看到了那日九郢山铜镜中那张光滑白皙不染沉杂的脸颜——原来,这就是离忧所说的礼物。
阿箬扶了扶胸口,也装出一副惊讶非常的样子,道:“大人有所不知,一年前我大病一场,意识涣散之际,得一位高人相助,他将我带进山中,为我悉心调养,没想到,只一年的功夫,不仅医好了我的形骸,更是让我的面容也大有改观,如此奇遇,我虽亲历,但回想起来,亦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苏大人面色温和,叹道:“你素来沉稳有谋略,心肠也是极善良的,如今得此改观,也算老天对你的爱护!”
阿箬知道自己蒙混了过去,便赶紧作揖道:“多谢苏大人提点!不知大人今日来找元青,所谓何事?”
闻言,苏大人正色道:“你这小子,如今算是走了大运!”
阿箬不解地问:“如何大运?”
只见那苏大人从袖口中掏出一面四四方方的牌子,这牌子一个手掌大小,下方却挂了极为精美的一个流苏坠子,“你可认得这个?”苏大人神神秘秘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