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削好了。”陆执说。
“你女朋友昨天说不想吃了。”贺良玉说, “没人送了。”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胡乔就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下了头，手指捏住书本。
用了些力气, 指甲血色褪尽，指尖发白。
“今天的你自己吃。”贺良玉长腿一迈，跨在走廊上, “明天再给我我直接扔了。”
“还好还好。”阮甜甜躬身拍着自己的胸口，探头对胡乔道，“他今天不来了。”
胡乔心口发闷，眼眶酸楚，听见阮甜甜的话，也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胡乱“嗯嗯”了几句。
书上的字突然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胡乔的脑子里。
她不明白自己这种心情从何而来，贺良玉本来就是来给阮甜甜送苹果的。
阮甜甜不吃，自然就没人送了。
鼻腔堵塞，视线模糊。
胡乔吸了吸鼻子，一滴眼泪砸在了书上。
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整个人埋头往桌子上一趴。
“乔乔，你怎么啦？”阮甜甜摸了摸她的肩膀。
胡乔的声音被手臂圈起，听着有些闷：“我…困了。”
阮甜甜直起身子，看了眼窗外，小声道：“那你睡一会儿，老晏来了我叫你。”
胡乔手指微动，趁机抹掉书上的泪水，轻轻“嗯”了一声。
胡乔食言了。
她和阮甜甜保证过，有了喜欢的人就会告诉她。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是却已经让她难过。
贺良玉是怎么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同别人在一起的？
他竟然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打趣，同他们开玩笑。
胡乔长睫微垂，心道自己的这份难过算什么，他肯定更难过。
“我喜欢的人在大学等我呢。”胡乔用力睁了睁眼睛，拿起笔，小声安慰自己，“我考上大学，就会遇见更好的人，他一定也很优秀，我也要好好努力才行。”
不到一年而已。
胡乔在草稿纸上演算出一串复杂的数学公式。
等到毕业分开就好了。
胡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奔向一个自己设定的虚幻背影。
她不想喜欢贺良玉。
高考那天下着小雨，胡乔拒绝了爸妈的接送，独自一人奔赴战场。
提前二十多分钟到达考场学校，校门外已经有不少人都在等待考场开放。
胡乔手上拿着速记手册，没找着躲雨的地方。
她只好在路边找了棵树，勉强遮一下空气中的蒙蒙细雨。
手上公式没看几行，面前的黑色轿车的车门突然开了。
“上来。”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胡乔弯腰探过头朝里一看，是贺良玉。
“下雨不带伞啊你？”贺良玉从驾驶座后的挂袋里拿出一柄黑色的三折雨伞，扬手扔进胡乔怀里。
胡乔屁股还没坐稳，就连忙去接雨伞：“我走的时候…没想着会下雨。”
“你能想着啥？”贺良玉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不再看她，“看你的书吧。”
胡乔“哦”了一声，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你也在这个学校考啊？
文具带齐了吗？
一定要加油啊！
她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司机透过后视镜向她微微点头。
胡乔连忙点回去，小心翼翼地收了收自己踩了水的帆布鞋。
身边的贺良玉皱着眉，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晴明穴。
胡乔抿了抿唇，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时眸中已然是情绪沉淀下来的平静，胡乔拿起速记手册，强迫自己看下去。
考试重要考试重要。
一场结束，雨比早上下得大了一些。
胡乔撑起贺良玉给她的雨伞，走在学校的大道上。
校门还没开，要等试卷整理完毕确认无误后才能放他们走。
胡乔转着这柄黑色的雨伞，心道有点不符合贺良玉平日里的沙雕风格。
不对，贺良玉也只在阮甜甜面前犯傻。
她这么想着，走到校门边人群最尾端。
等了两三分钟，胡乔有点无聊，左右看了看，恰巧看见了站在公告栏前的贺良玉。
男生穿着黑白简单的衣裤，手上撑着黑色的雨伞，看上去和她手上这款似乎一样。
贺良玉低着头，单手捣鼓着手机，脸上没笑，似乎在说什么事情。
胡乔抬起脚，迈出一步后又收了回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不自在地踮了踮脚跟。
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指不定还尴尬。
乔缩了缩脖子，轻轻叹了声气。
突然，贺良玉似乎是笑了起来，他看着手机，抬手揉了揉鼻子。
胡乔看着不远处的男生，攥着雨伞的手紧了紧。
也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
就在这时，贺良玉收了手机，抬眼就对上了胡乔的目光。
胡乔心上猛地一颤，赶紧把脸移开。
贺良玉丝毫没有感受到姑娘家千回百转的小心思，抬脚大大咧咧就走到了胡乔的身边。
“考得怎么样？”贺良玉随口问道。
胡乔僵硬地点头：“还行吧。”
“甜甜刚才跟我说她古诗文填空错了一个。”贺良玉脸上挂着笑，啧啧道，“竟然错了一个，真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