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正午空气干燥, 阳光温暖,贺良玉身上有些淡淡烟味,混杂着须后水的清爽气息。
面前姑娘过分直率, 不躲不藏,眨巴着眼睛还问他怎么了。
“我…”贺良玉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鼻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昨天的事情。
他甚至开始怀疑,昨天那个沾着咸泪的吻是否真的存在。
“吃饭吗?”他问。
胡乔愣了一愣,随后生硬的点点头:“嗯。”
两人在路边一家石锅拌饭的店里落座。
贺良玉上了大学后,要么在食堂凑合,要么去市里挥霍。
这种学校周围的饭馆,他还真的没来过几次。
只是他知道阮甜甜喜欢在路边买小东西吃,就一并觉得胡乔也喜欢。
一顿饭吃的非常尴尬,胡乔沉默不语,贺良玉没话找话。
两人吃到最后,贺良玉已经懒得再喋喋不休了。
胡乔放下勺子,抽了张纸把嘴擦擦:“昨天你喝醉了,喝醉酒的人做事不受控,我知道。”
贺良玉抬头,嚼着饭的嘴都停住了。
也不是完全不受控,贺良玉想。
“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贺良玉的勺子在石锅里搅着,“真的很抱歉。”
“没,没关系。”胡乔低下头,抬手把鬓边碎发掖在耳后,“我不在意。”
女孩子脸上泛起粉色,一路向后爬上耳廓。
贺良玉想到高中那个坐在阮甜甜身边的小姑娘,心里又觉得烦躁了几分。
亲谁不好,亲胡乔。
这是阮甜甜高中最好的朋友,他把人怎么了,阮甜甜不操着刀跟他拼命。
“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贺良玉说,“你有我电话吗?”
胡乔乖巧点头:“你昨天给我打了电话。”
贺良玉又想到了昨天自己那个幼稚到智障的电话,以及胡乔花五块钱买来的愿望。
贺良玉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胡乔看对面男生皱着眉,于是站起身:“回去吧。”
贺良玉“嗯”了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
或许是这半年来发现了钱的好处。
他挺想问问胡乔缺些什么,或者直接塞给她钱来抵消内心的愧疚与不安。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
比如他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前女友们,打发她们跟打发小鸡似的。
但是胡乔不行。
胡乔不一样。
不仅仅是阮甜甜的原因,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阮甜甜今年的生日愿望,是贺良玉可以开心一些。”
小姑娘分明流着泪,却仰着脸连擦都不擦。
换成阮甜甜,早就哭唧唧地抹着眼泪骂他大坏蛋了。
买别人愿望,都不敢加自己的名字。
贺良玉偏头,看着身边少女的发顶。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胡乔难道不知道自己这半年来的荒唐事情吗?
两人走到分叉路口,胡乔转身,同贺良玉告别。
贺良玉本是想着把人送回寝室门口,但是既然女生开口了,也没必要继续送下去了。
“嗯好。”他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胡乔笑了笑,她点头,抬起小手冲身边男生挥了挥:“再见。”
小姑娘手掌小小,在脸边晃了晃又放下。
转身时马尾轻甩,发梢微扬,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张尘埃的白纸。
贺良玉嘴上不说,心里明白,胡乔真的喜欢他。
不是他的钱,是喜欢他。
没法抱有相同的回应,亏欠情感总是让人格外内疚。
贺良玉知道,所以他宁愿当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也不愿阮甜甜有这样的心理负担。
只不过昨天实在没有按耐得住,一通电话打过去让她慌了手脚。
贺良玉转身抬脚,目光随着笔直的校内大道直到尽头一点。
是他的错。
兜里手机震了震。
贺良玉打开来看,是胡乔的信息。
【我能提个要求吗?】
贺良玉求而不得。
【你说。】
【给我买点开心果吧。】
半个小时后,贺良玉抱着一个大号储物箱,停在了胡乔寝室楼门口。
【出来。】
正洗着衣服的胡乔没想到贺良玉这么速度。
她匆匆捋下衣袖,还没来得及甩干手上的水珠,就这么跑出了寝室。
“开心果。”贺良玉用眼神指了指地上的储物箱。
胡乔看着足足到她大腿高的箱子,惊讶得没说出话来。
“这是开心果?”
她打开储物箱上的扣合试开关,被里面码放整齐包装精致的一袋袋开心果闪瞎了眼。
“嗯。”贺良玉看着眼胡乔冻的发红的小手,“你干嘛呢?”
胡乔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洗衣服。”
“没洗衣机吗?”贺良玉问。
“不想用。”胡乔答。
贺良玉“哦”了一声,女生总是比他精细点。
胡乔从箱子里拿出两袋来:“我就拿两袋吧。”
贺良玉眉头一皱:“搬都给你搬来了,这箱子底下有轮子,你拉着走。”
胡乔也拧着眉头:“可是…我住在二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