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甜甜手机里早就存下了几个人的号码。
但她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装着存了一下。
就算过去了十年,陆执信任的人依旧是那几个,还真挺好。
在糖水铺子里又耽搁了些时间,直到时间不早,陆执和阮甜甜才一起出了商场。
商场外的广场上像是在组织什么演出,刚一出门就听见热闹喜庆的锣鼓声响。
好几排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身上系着红绳,正欢天喜地的敲着腰鼓。
不远处的广场正中,竟然还有一个五米多长的舞狮,正在障碍物间摇头摆尾灵活穿梭。
没见过世面的阮甜甜“哇”了一声,屁颠屁颠凑过去看热闹。
广场人多,阮甜甜个子又小,陆执怕她被人挤着,就默默站在她的身后护着。
围观群众很多,阮甜甜又是站在后排,几乎是被挡得严严实实,她伸长脖子,跳了几跳,隐约可见红黄威武的舞狮从高空跃下,惹得周围人一片叫好。
“甜甜。”陆执占了花坛一角,摆摆手招呼她过来。
阮甜甜小跑过去,站在花坛角上。
她扶着陆执的肩膀,虽然依旧看不完全,但也不一点儿都看不到要强一些。
“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舞狮子的呢。”阮甜甜低头和陆执说。
陆执个子高看得远,就算站在平地上,也能瞧见个七七八八:“我也是。”
阮甜甜似乎又高兴了几分:“以后我看到舞狮子,就会想到你哦。”
陆执呆愣了一瞬,木讷地点点头。
阮甜甜眉头微微一皱:“你不应该说你也是吗?”
陆执“啊…”了一声缓解尴尬:“我也是。”
又把他的小姑娘惹不高兴了。
陆执头疼。
阮甜甜扶着陆执肩膀就从花坛上往下跳。
神游在外的陆执以为她要摔了,便扣着腰又把人给怼了回去。
阮甜甜没明白陆执这突然的投怀送抱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占人便宜。
包裹严实的两条胳膊缠上面前少年的颈脖,阮甜甜白嫩的小手在陆执颈后相互一抓,把这个拥抱给抱结实了。
陆执站在平地,撑住了阮甜甜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
怀里的小姑娘抱得紧,环着他的脖子往死里勒。
女孩子热呼呼的小脸贴在了他耳边下颚,陆执心上打了个颤。
隔空护着的手臂似乎往里收了收,触碰到了阮甜甜的衣服,又慌忙地远离开。
抱一抱或许不碍事。
陆执僵硬地把头转过一个角度,看着眼前少女的鬓间黑发。
阮甜甜像是他的反义词,纯粹,幸福,美好。
她有爱她的双亲,有亲密的朋友,甚至以后也不缺优秀的追求者,以及将她视若珍宝的伴侣。
或许真的如贺良玉说的,乖乖女总会对不良少年更感兴趣。
阮甜甜还小,经历得太少,遇见得也太少。
陆执的手停在阮甜甜的背上,轻拍了两下:“下来吧。”
-
把阮甜甜送到小区门口,陆执这才回了自己的家。
走廊上堆积的杂物因为早上的争执而散落在地。
隔壁房间不知在争吵什么,男人的叫骂声都快把房顶给掀开了。
陆执踢开废旧的铁盒,一脚踹上了隔壁的房门。
“砰——”
一声巨响后,骂声戛然而止。
“开门。”陆执声音低沉。
紧锁着的铁门内的木头门被打开,光头男人脸上堆笑:“陆哥,怎么了?”
“早上醒着的吧?”陆执面无表情道。
男人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尴尬道:“没吧,忙活了一夜,中午才醒。”
“你他妈少跟我装。”陆执语气平淡,静静地看着,“早上的事都看着的吧,好看吗?”
男人干笑几声:“我真没…”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陆执把手贴在铁门的横杆上,“我第一次好声好气跟你说,那姑娘麻烦多照顾。”
“我不求你真去照顾她。”陆执闭上眼睛,似乎用尽了这辈子的忍耐,“但是你他妈看着她被人糟蹋?!”
“那是你爸啊。”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我怎么知道你爸想干什么?”
“你开门。”陆执指了指门锁。
“陆哥,你这不讲道理了。”男人把木门关了一半,“你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咱们就是租一起了,你不能道德绑架我啊!”
陆执喉结滚了一滚,似是咽下所有怒气:“是,我错了,我向您道歉。”
陆执后退半步,给光头鞠了一躬:“但是如果有下次,麻烦您护着她点。”
光头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会的见义勇为。
陆执不去打断这虚假的道客套,这种社会上的渣滓说的话一分都不可信。
“我是什么人你清楚。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送走一个是送,送走两个,也是送。”
十七岁的少年脸上冷得仿佛结了霜寒意,看着光头的眸中静如死水。
两人之间个隔得仿佛不是一扇铁门,而是阴阳两界。
光头脊背发凉,“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最底层的社会落后得犹如远古时期,没有文明,没有规则,谁不怕死,谁最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