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陌生的声音，姜妍缓缓抬起头来。
方才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中年男子和陈乃昔身上，宁憬帮忙说话的时候她也没看清是谁。
宁憬瞧陈乃昔一副插科打诨的模样，没再多言，道了句：“先走了。”
他身边的宁忱听到，挥手和陈乃昔说再见。
宁家两兄弟去往路边打车，姜妍再次给陈乃昔道歉后把她给的矿泉水塞进书包里也道别了。
回到家，姜妍闻见从屋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吸吸鼻子，确认眼睛没有留下哭过的痕迹，换鞋走了进去。
她妈妈正坐在餐桌边没有动筷，见到姜妍回家，忙不迭问：“给你爸要到钱了吗？”
姜妍放好书包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只要到一点。”
“让你要个钱都要不了，有什么出息！”姜妍妈妈狠狠把她手上的钱扯过来，瞪了姜妍一眼。
“妈，你别生气，先吃饭。”
“你还有心情吃饭？！”姜妈妈把手上的筷子往姜妍的方向一扔，冷笑道，“碰上你们爷俩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
见母亲生气，姜妍不敢多说话，坐了一会起身拿起书包回了房间。
打开书包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到躺在里面的那瓶矿泉水，姜妍拧开喝了一口。
甘甜的水顺着喉管划过，眼前恍然出现了少女护在她身前的背影，明明比她还要矮小一些，却是那样气势十足。
*
两天后，阿彩约好做人流手术的时间如期而至，陈乃昔被她妈喊在奶茶店帮忙脱不了身，加之她还有事相求，只能让其他人陪阿彩去做手术。
那天向宁憬咨询过后，她还是决定要把高宥文的钱还回去。
阿彩那边已经是自顾不暇，她也不去惹对方烦心，拿出一点自己的零花钱，和她爹她妈讲讲条件，两千块是能凑出来的。
其实陈乃昔也不必做到这种程度，阿彩犯下的错和她根本没多大关系。但每每想到瞒了高宥文不说还让人出这笔钱，总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干脆吃点亏，算是给阿彩积德吧。
趁这几天都在奶茶店里帮忙的便利，秉持着追帅哥就要从他身边人下手的理念，陈乃昔还邀请宁忱来她家喝奶昔，那小孩也很给面子，黄金周结束的前一天来了一次，为期七天的国庆假期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陈乃昔一大早到学校，去一班给宁憬送了两样东西。
宁憬到教室时，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一份早餐——菠萝包和酸奶——以及早餐下写着‘黄冈密卷’四个大字的练习，登时愣住了。
确认那的确是他的座位，宁憬翻了翻那些书本，发现都是什么‘天利38套’‘衡水专家指导卷’，总之王X雄、曲X线、薛X星这些名家们的资料均榜上有名，皆是物理练习。
他一下想起了陈乃昔泼他一杯子水的事。
正巧，同桌高宥文走进教室，看到他桌子上厚厚的一摞书，惊讶道：“这都是你的？”
宁憬没说话，抱着桌上的练习找地方放。
他这动作显然像是默认，高宥文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
末了，高宥文又说：“宁憬啊，其实有时候放松一下才能事半功倍。”
宁憬：“哦，这样吗？”
“打扰了。”
就这样过了一节课，下课铃响后没多久，宁憬便听到周围的同学说‘十八班那个小美女又来找宁憬了’。
抬起头，俨然把一班当做自己家的陈乃昔从外面走进来，轻车熟路地到了高宥文的位置旁，先冲宁憬笑笑，再对他同桌喊：“高宥文，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趴在桌上睡觉的高宥文动了动，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不耐道：“吵什……”么字还没出口，一见那人是陈乃昔，立马从困意中清醒，毕恭毕敬的说：“昔……昔姐。”
“快出来，找你有事。”
陈乃昔说着就往外走，结果她那还没转身，宁憬先叫住了她：“等等。”
把早上放在他这里的那堆练习拿出来，宁憬递给陈乃昔：“拿走。”
陈乃昔嘟嘟腮帮子：“我赔你的，而且我文科生，又用不上。”
“占位置，拿走。”
陈乃昔一把揪过高宥文：“放他桌上，要用的时候再用。听到没？”后面这句是问高宥文的。
高个小哥点头，接过那摞书放到自己的桌上，别提有多听话：“对对对放我这，憬哥你要用的时候自己拿。”
陈乃昔很满意，对高宥文竖起大拇指：“哥们儿，有空请你吃饭。”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一班教室，走到另一栋教学楼相连接的楼梯口才停下脚步。
从校服兜里掏出好几张红色的钞票，陈乃昔递给高宥文，再开口时语气都不像以往对他那样不客气：“这个是阿彩流产的钱，她叫我还给你你拿回去吧。”
高宥文有些意外她突然变得这么温和，心里总感觉毛毛的：“没、没事，也没多少钱，我欠阿彩的该我出。”
“阿彩说既然你们分手了，这钱还是她自己承担，她都这样说了你也别觉得有心理负担，反正已经一拍两散，过好自己的就行。”
高宥文抿抿嘴唇，神色黯然。
和阿彩走到这一步并非他本意，出事后发生的种种的确也有他理亏的一面。说出来不怕人笑话，高宥文出钱一方面是图个心安，另一方面是想承担部分责任，可如今陈乃昔现在把钱退回来还让他别有心理负担，这……怎么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