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包扎吗?
荣嫣这么想……
如果没有包扎,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没有追出来?
还是胸有成竹早派了人在对岸等她了?
她一路心叨叨着,总之就是起镇定自己的作用,能折返已经耗尽荣嫣这一生的勇气,明明生路在前,她放弃了,因为别人,而那个人甚至还阴险毒辣,几乎没有真话的一个人,她放弃生路,跑回来求证一个所谓双重人格的匪夷所思言论。
荣嫣甚至觉地有点可笑,多么拙劣的谎言,她竟然相信了……
到了楼上,她脚步开始慌,怕自己一旦踏进去,万一等着她的是地狱,岂不是自毁前程?
可没想到,等着她的就是地狱,就是自毁前程。
楼上有四道房间门,除了詹天晴拿来鬼混地最里面的那间,荣嫣没去,她推开的第一间门就是她和季宴川常睡觉的那间,为什么说常呢因为有时候床铺被他们混毁了,他就会抱着她从主卧移到隔壁那一间。
那一间里面有个大浴缸,全景玻璃的墙壁,是她来到岛上和他发生关系后的那夜,一起泡过的硕大浴缸。
长形的,两个人进入需要搂抱在一起才显得方便,可此刻荣嫣走进去一看,原来一个男人单独躺着时这么宽阔,他四肢,他躯干,他仰靠在缸沿的头颅,全都容纳地下。
所以他的血全部汇集在浴缸里而没有溜出去一丝一毫。
他有洁癖,不允许地上有水迹,大概浴缸是他唯一愿意倾倒的地方,所以手腕上的豁口尽情地流,两只手腕都有,血淋淋,他自杀了,安静地。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要坚持等风雨后的彩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虾米不吃鱼7瓶;陌上雪2瓶;
第80章
鲜血淋漓的画面,扑鼻地生命流逝的味道。
荣嫣挪动脚步,到了正面窥视他的角度,只见白色浴缸中他已经如死物一般生气尽失,脸色惨白,薄唇发干灰白,鼻尖是冷汗还是哭泣过留下的泪痕,荣嫣暂时分不清,她颤抖地弯下身近距离看他脸。
那双狭长的凤眸紧闭起来,再窥不得里面的真容,垂下来的睫毛浓黑,在眼睑下落下两排阴影,他安静睡着,剑眉松开,安详地正在离去。
他一定安详了,所以才是这种毫无胆怯和痛苦的神态。
“你到底是谁……”在窗外大海的涛声中荣嫣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声。
男人不答。
从没这般安静过的时刻,好像即使在母亲子宫内也未有过这种安静。
荣嫣两眼眶的泪水如喷泉一样涌出,瞬时看不清他样子,她伸手扣住他手臂,一碰即碰到自己刺伤的那地方,未包扎,他就这样带着她给的伤口要永眠了。
“你到底是谁——”她声嘶力竭吼,晃他胳膊,乞求他起来,嘴上想喊他,可无从下口,他到底是季宴川,还是季宴洲?
如果是季宴洲他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舍得下两个孩子,舍得下她,割腕自杀?
不,不可能。
“啊……”荣嫣于是想呼唤季宴川这个名字可发出来竟是无意义的啊声,她仿佛一个小丑啊啊了不知多久毫无成果,她越看着男人这张睡着般的脸越害怕,害怕到全身抖如筛糠:“啊——啊——啊——”
于是她尖叫。
疯狂地尖叫。
她听到自己长长的尖锐的声音在浴室可怖的回响。
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就是怕地快要死去了。
泪如雨下。
她摸他鼻息,还有一点微弱,她摸他脸部轮廓,闭上眼回想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季宴洲,如果是他怎么办,如果不是他……可惜她摸不出来,她区别不出来,她成废物了……
她以为时间过了很久,毕竟心理路程仿佛爬过了雪山滩过了草地,可这一切全部发生后其实是在很短暂的时间里。
她在秒分间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用来疯狂尖叫企图引起别人注意快过来救援,一半用来提醒自己该怎样证明他是谁。
她伤心欲绝,如果是季宴洲怎么办啊,如果不是季宴洲可谁又能来明确告诉她呢?
“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她发现自己又能发出了声音,她跪进浴缸里,将他两手腕伤口抵压在自己胸口,血糊糊的感觉在她掌心蔓延,荣嫣扣着那两只腕,不准它们流血,她泪流满面,用莫名其妙的理智去撕他左胳膊的衣料,一边撕一边笑:“你当年车祸这里大动脉受伤,是我献血给你的记得吗?如果你是洲的话,你这里该有个疤痕……我,我们,我该死,我,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看你这里呢……”
此时荣嫣听到楼梯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她想应该是救援人员到了,她于是放心地撕他袖子,一边哭笑:“是的,你这里有疤痕,如果你是他……”
终于袖子撕掉了,非常顺利,因为她刺的那一刀已经将他衣服划破,荣嫣低头,努力眨眼睛让眼中泪水全部掉光好看清他这边的样子。
“荣嫣……”浴室门口传来贾斯汀的声音。
“你老板自杀了——”荣嫣未回头,惊恐的声音由她嘶哑的嗓音发出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她吓地神魂分离几乎……
“交给我……”贾斯汀去扶她,去拉她。
这个女人在浴缸里和那个人挤在一起,沾了满手的血,惊恐地眼神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