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蒙老将军主动提出让蒙世佂陪着郡王坐一坐。
蒙家的未来注定要交到蒙世佂的手里,所以老将军也有意让蒙世佂和秦绍多多交流。
于是,秦绍不但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蒙世佂,还得到了独处的机会。
她心里的小窃喜都快漫到头顶了。
“听闻先……少将军乃长安七弦琴之大家,绍可有幸与少将军合奏一曲?”
秦绍取出自己的玉箫。
能与先生合奏,是她一直以来心中宿愿。
如今她打定心意,要在下次见面时与先生摊牌,那时先生便知她真身为女子,心态必定不似从前。
所以秦绍想着在先生全不知情时能与之合奏,也算全了她前世的梦想。
但这个愿望对于蒙世佂来说可有些突兀。
他和容宿都猜郡王是因花脸面具之事而来,哪能想到她特意来此只为合奏一曲?
“不敢推辞,”蒙世佂拱手应道,命小童送上琴来。
他修长手指拂过琴弦,秦绍玉箫一转摆在唇边。
蒙世佂再看她一眼,全不知郡王用意何在,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尤其是秦绍不时撇来的眼光如此复杂,仿佛冰中包着烈火,盈盈秋波都深藏眼底,只露出让蒙世佂捉摸不透的几抹深刻。
秦绍的箫声先一步响起,长扬高亢,婉转而上。
蒙世佂眼前一亮,抚琴紧随而起。
他耳中是一段从未听过的旋律,但秦绍吹来竟是无比熟练,而他本就琴技过人,从未闻过此曲却能合上,且处处令人惊艳。
秦绍唇边带笑,旋律如风拂草原,蒙世佂的琴音与之纠缠,时而独成一截时而水乳,交融,穿林过叶,追上侧门外的容宿。
“真好听,”大成不由叹道,“这曲子一点也不腻人,比十八坊的好听百倍。”
容宿瞪他一眼:“好大胆子,竟敢将郡王与十八坊的姑娘们相提并论。”
大成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您自己听不懂罢了……”
容宿照着后脑勺就给了他一巴掌,张张嘴却不知从何反驳起,只骂一句:“少废话,让你办的事办了吗?”
大成一缩脖子,摸摸后脑勺:“爷您放心吧,有二位合奏得功夫,旗就换成蓝色的了。”
“信呢?”容宿关切。
大成翻了个白眼:“爷您现在可真啰嗦。”
容宿:“……”
第二百六十三章 指证
秦绍的出现就像投石击水,荡起无数涟漪。
容王妃脸皮僵硬地看了容宿一眼,心里已经滚过千万种可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您这一步棋下得太急了。”
容闳的劝说犹然在耳,可容王妃此时已是悔之晚矣,当然,她也没想悔。
“见过殿下,”容王妃客客气气施礼,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臣妇不知殿下是要为谁作证。”
都这个时候了,王妃还不服输呢。
秦绍冷笑,看来前世王妃能跟容宿斗那么久,也不是无的放矢。
“王妃刚才不是在问容宿可有证据?巧了,齐氏的那份供词早在孤借住王府的时候就给了孤一份,你要看吗?”秦绍笑盈盈开口。
容王妃求助似得目光看向三司老大人们“臣妇不敢,这是几位大人的公事。”
秦绍若有若无地将目光投向了三司的三位大人。
曹国舅脸上惨白,周老御史神色肃穆,绍大人则缩在后面极力缩小存在感。
毕竟秦绍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还能不明白?
事实上,他们在容王府曾经审问过齐氏一次,齐氏一一作答,如今想来,其实每句话都有两种可能。
他们问齐氏那份供词是不是春婷招供,齐氏当然说是,但问到内容时,齐氏则畏畏缩缩地表示正如证词所写的那样。
三位老大人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双份供词,所以这就被齐氏糊弄过去,原本他们还有些存疑,毕竟齐氏当时模棱两可的对答实在有故意诱导他们的嫌疑。
但现在秦绍出面表示曾经收到过齐氏所言的“真正的供词”,就相当于是亲身作证,他们即便有些疑惑也不敢真正当庭质疑秦绍啊。
周老大人目光在容王妃身上扫过,若是寻常妇人见到这番阵仗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可容王妃却应对有余,还有胆色要证据,可见心智不俗。
这件事,还有的讲究。
否则殿下和容宿为何偏偏算计她,而她也恰恰命人到刑部报案,这才落入瓮中?
周老大人虽然忠心皇帝,但也不是愚蠢之辈,自然不想成为容王妃手里的刀,故此他选择沉默,并没有说出齐氏有意诱导的事,还在曹国舅想上前时拽了他一把将人拉回来,静静观望事情发展。
秦绍朝三人方向颔首,才道“既然王妃不想看,那还是解释一下这份诬告孤勾结嘉华的供词是如何从你的嬷嬷手中交给三司的吧。”她这一句话,竟然是要将案子定下了。
“殿下!”容王妃终于露出一丝慌色“殿下天潢贵胄,可臣妇也是受过诰命的王妃,不容殿下如此污蔑!陛下,请陛下明鉴!”
皇帝冷笑一声,朝容宿扬了扬下巴。
“母亲,恕儿子不孝,还要再问您两句。”容宿勾着唇角,这声讨罪简直比利刃还刮得容王妃脸皮疼,“四郎既是领了陛下的旨意,别说我只是你的嫡母,就是你的生母也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