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容王妃此举不成,秦绍依旧坐稳了江山,容闳今日的不闻不问就是他来日的保障。
她哀求的越甚,容闳选择的越艰难,秦绍的感动就越甚。
这是只护犊子的母狐狸,总在给自己安排后路。
正因如此,容闳才会红了眼,却没有再阻拦。
秦绍站在那里淡淡看着,也不只是在想什么,但目光逐渐带上了欣赏和惋惜的味道。
容宿则冷哼一声:“大哥还真是冷血冷情呢,待嫂子如是,待母亲也如是。”
“放肆,”一声温柔却有力的呵斥从院中响起,众人望去,大红灯笼下,一身红妆的公主在众奴婢随护下走来。
“参见殿下。”群臣见礼,容宿也在其中。
“四弟这也是跟长兄说话的态度?”毓灵公主也不说平身,单单质问容宿,这份排场连容王都比不了。
到底是帝后宠爱的小女儿,平日温顺也就罢了,真发起火来谁也不敢承受。
何况她先在还担着容家长媳的身份,看来这次容宿要倒霉了。
有人嘲笑,自然有人心疼。
“大喜的日子,六姐发这么大的火儿做什么。”秦绍微笑着打破尴尬。
得。
看戏的偃旗息鼓。
怎么忘了,人家容四爷敢这么干,是因为背后有太子殿下罩着呢。
不过这俩人前几日刚闹得不愉快,怎么这么快就和好了?
难道真像传言那样,床头吵床尾和了?
有人瞄了太子殿下一眼,秦绍侧颜有棱有角像雕好的一方硬玺,又主动出声护持,目光却不肯跟容宿有半点触碰,更叫人浮想联翩。
毓灵倒是没叫秦绍为难,微微俯身见过容王和王妃。
前面容王朝她行的是君臣之礼,后面她行的自是晚辈之礼,便是日后请安也要如此,先论君臣,再论父子。
“孤宫中尚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众人面面相觑,容王带头拱手相送,容宿眉头微皱跟上几步:“我随殿下回去。”
“不必了。”秦绍摆摆手,一抹愁容露在人前又快速敛去,“不过是些杂事,只是有些紧急罢了。”
“是。”容宿相送,坐回宴席上面不改色。
御使郭嘉冷笑,只怕是故作镇静。
他找了个借口先一步离席,在容王府门外看到周福的人慌慌张张追着秦绍而去。
这是个好几回。
郭嘉小心翼翼追上,只听周福忙不迭地喊着:“殿下留步!”
追上秦绍后周福与之密语两句,瞬间向后栽倒,一双手抖得不像话,秦绍则一揖到底,态度放得极低显然是有事相求。
周福频频摆手表示不能。
秦绍拉着人密语数句,如此来回才敲定了什么。
郭嘉露出冷笑:“消息果然没错,这太子真是胆大包天连御赐的东西都敢弄丢,这次容王妃赔了性命豪赌,只怕已经赢了。”
旁的不清楚,但身为御使他对大秦律和大秦史可是倒背如流。
那通玄镜是历代皇帝传下来的宝物,是信物更是信仰,那是开国先祖留下的至宝,意味着历代祖先对新帝的承认。
如今这宝镜在秦绍手中丢失,那就是历代先祖不认可这个新太子啊!
这件事看似不大,却是致命。
毕竟秦绍这身份本就不是皇帝亲子,带着许多的不确定,皇帝本人对他也必是诸多考量,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祖先之意看似玄之又玄,但很可能是最致命的一击。
单看秦绍现在头疼的样子,还要低三下四地求周福一个奴才办事就知道了。
郭嘉心里舒坦许多,顿时觉得自己这步棋下得实在高明,现在就看秦绍要怎么接招了。
他冷笑一声,拎起袍角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一早,通玄镜的事还未发作,郭嘉就先一步上奏。
“林县修建河道,掘出一块石碑,上面刻有灾星主国,祖先不宁八个大字,现呈陛下圣裁!”
与此同时,有小道消息表示,通玄镜并不在祖先殿供着。
一时风声大乱,纷纷觉得这灾星,就是遗失了通玄镜的太子秦绍。
第三百零七章 真假
宗室的人不知被谁撺掇了,全都闹出来,要去祖先殿拜一拜先祖圣物通玄镜。
这宝镜虽说不是寻常物,但从前也不是不能朝拜的,毕竟皇帝身份再贵重也没有把宝镜真随身佩戴的说法,所以大多数时候,宝镜都是留在祖先殿,正对的门庭倒还像个模样,她走上去没等敲门门就开了,那人重复一遍一刻钟的要求,就放她进去。
屋里面堪称质朴,桌椅板凳和水盆,还有一些尿壶之类常用品,离间有棉布帘子隔着,陈氏深吸一口气才掀开帘子。
舒涵抱膝坐在矮炕上,身上是麻衣布裙,朱钗宝髻早就没了现在只剩下灰扑扑的头发披着,还有几缕垂在两颊狼狈又消瘦。
即便有人进来,舒涵也没有那么热切,直到感受到异样目光才抬头,顿时呆住了。
“娘……”舒涵几乎不敢相信,揉揉眼睛才反应过来顿时一口哭腔地唤着娘,一边跪着从炕上爬过来:“娘!”
陈氏鼻子狠狠一酸,她的女儿何曾吃过这些苦头。
“娘,娘您要救我啊!”舒涵一把抱住陈氏,她和秦绍同岁此时哭泣鼻子来更像个半大孩子一般,又是抱在怀里,让陈氏狠不下心来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