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功嗤笑一声，走过来推了一下她的脑袋：“谱子记下了了吗？”
沈小慕颇有信心的把谱子拿下去，推开钢琴叮叮当当敲起来，她把钢琴按响的那一刻，身体不自觉挺直了一些，自小留下的反射让她面容端庄，那种跳脱的感觉随着琴键的按压消失不见。
杨庆功认真的听着，默默的数着节拍，一曲流畅完毕，她鼓掌道：“果然选你是没错的。”
沈小慕得意的笑了。一个月前学生会开始招募青歌会演员的时候，她找到杨庆功，劝她换个搭档，她当时选的那个大一学生人品不行，很可能会让她在青歌会舞台上出丑。
虽然杨庆功觉得她的劝解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去查了一下那个学生，才发现他是个喜欢偷女生内衣的变态，当即惊出一身冷汗，报警的同时顺便踢了他。
杨庆功简直不能想，一旦那个男生作为自己的搭档出现，之后这些事再曝出来，那她得丢脸到什么程度。
杨庆功的大学四年是极其风光的，有她在的四年，C大青歌会一直由她开场，今年过后，她就正式毕业了，以后再也不能作为开场出现，所以她非常重视最后一次的演出。
把人踢了之后就得找新搭档了，杨庆功有些不信任其他人了，刚好在无意中知道沈小慕学过几年钢琴，所以选了她当搭档。
一开始对她的不靠谱深深的怀疑过，但显然她能做的很好。杨庆功看着一脸自信的沈小慕，有些好奇：“我记得你家境不是很好啊，怎么有机会学钢琴？”
“家境不好就不能学钢琴了？”沈小慕鄙视的看她一眼，面色平常的看着黑白琴键，“小时候我家还挺有钱的，所以学了几年。”
杨庆功点了点头，看到她还有些肿的脚踝笑：“有时候感觉你跟长了前后眼一样，是不是掐指一算自己有一劫，所以才要求校医在跑道前守着的？”包括那个学弟是变态的事，也是她第一个知道的。
“想什么呢，快点练习吧。”沈小慕心虚的催促。
杨庆功坐到大提琴前，朝她点了点头，两个人开始了配合。杨庆功选了《卡农》作为她们的合奏曲目，不同于小提琴的轻扬，她手中的大提琴音给这个曲子增加了一些厚重，听起来更加铿锵。
这几天只要有时间，杨庆功就会喊沈小慕来练习，论起配合度，两个人已经很默契了，一曲结束，沈小慕轻呼一声：“OK！结束！”说完期待的看着杨庆功，等她同意。
杨庆功皱眉：“我总觉得还不够。”
“我们已经很默契了。”沈小慕赶紧举起双手，生怕她让再练几个小时，“非常完美，不用再练。”
杨庆功叹气：“不是说曲子，这些都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不觉得我们少了点什么吗？”
“少什么？”沈小慕疑惑。
杨庆功看着她：“有点不够惊艳。”
沈小慕了然，这首曲子虽然好听，但她们的水平又没有到世界级的地步，单单只是她们两个合奏，节目会显得没什么亮点。她托腮：“要不我们找俩伴舞？”她们演奏然后旁边有人载歌载舞，想想就觉得优秀。
“我不希望再多出任何一个抢我风头的。”杨庆功冷酷的看了沈小慕一眼，她把青歌会作为她大学的终结点，找了个女搭档已经是她的极限。
沈小慕噎了一下，没想到杨庆功的学生时代，竟然和自己那时候一样想不开，她有些苦恼：“不找人，你的意思是要在我们两个身上做文章了？”
“或者舞台设计也行，你鬼主意多，帮我想想。”杨庆功推了一下眼镜。
沈小慕想了半天，“啊”了一声：“有了。”
“怎么？”杨庆功看着她。
沈小慕咳了一声：“首先我们两个要打扮的很漂亮。”
“废话。”杨庆功白了她一眼。
沈小慕不满的看她一眼：“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然后是穿那种又长又大的那种衣服吧，最好质感轻飘飘的，然后再整点鼓风机……”
杨庆功认真的听着，掏出手机记录关键词，沈小慕看她一脸赞同，有些心虚。其实她这算是剽窃了，毕竟2017年有一段时间很流行这种风格的剧，虽然效果夸张，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只是不知道2010年是否会喜欢这种风格，所以她在跟杨庆功探讨完后，发誓自己不保证效果。
两个人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又练习了几遍，杨庆功就匆匆走了，偌大的教室就只剩下沈小慕一个。
沈小慕看了眼时间，比平时早结束了30分钟，这个时候南林应该在球场，她想了一下，决定等一会儿。
无聊的摸着钢琴，默默数着上面的琴键，数到最后一个，发现和小时候的数量一个，刚要站起来欢呼，突然脚上发出一阵疼痛，她这才恍然，能跟自己分享喜悦的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顿时忍不住笑数琴键的自己像个傻子。
钢琴一直是这么多键，哪里还用数。
她曾经很喜欢钢琴，父母离世之后家里巨变，唯一的一架钢琴也被拍卖，从那之后就没有再碰过了，如果不是杨庆功需要自己的帮助，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碰。
现在一个人坐在钢琴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抗拒回忆，能够很坦然的想起，父亲和母亲生前欣赏自己弹琴的样子。或许这就是长大？毕竟她已经是个32岁的中年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