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按在地上打的那少年看起来比哥哥大,乐轻悠就怕自家小哥哥吃亏了,再说仅仅是一根烤红薯而已。
她刚上前两步,乐峻忙放开了虎子,只不过放开之前又往他下巴颏上狠狠揍了一拳,道:“滚,再有下次我找你娘去。”
虎子双手遮住的眼中闪过一道屈辱的神色,双拳紧了紧,他只是翻身从雪地上爬了起来,但他还未站稳,便又被一股突然袭来的大力推着在雪地上往后倒滑了十几尺。
终于停下来后,他按着发疼的胸口好半晌都站不起来。
这边,乐峻和乐轻悠都方宴那一脚给震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方宴沉着脸,也不说话,将听到外面的声音前只来得及拿的小铲子狠狠掷在地上,便一步步上前。
看样子还要狠揍虎子一顿。
“三哥”,乐轻悠忙上前,双脚踩在没扫到的积雪里,瞬间一股冷意从脚脖里直往上钻,她的声音有些哆嗦,“别打了。”
“算了”,乐峻也上前来,拦住方宴,“我已经揍过那小子了。”
方宴低头看了看抱住他一条手臂的小丫头,眼中的狠意才略退少许,抬手拍拍她肩头的一片雪沫子,他看也没看那被他一脚踹出去老远的人,淡淡道:“滚吧。”
虎子浑身颤抖,不知是疼的冷的还是吓得,他伸出手,捞起雪地上那只刚才在抢红薯扔掉的破背篓子,正要走时,被一道软软的声音叫住了:“你先等等。”
看到这少年发面窝窝一样红肿流血的手,乐轻悠实在不忍心:“刚才我三哥那一下踢得有些狠,不揉开不好,你先到我家来吧,让光伯拿药油给你揉开了再走。”
嘴里还有刚才烤红薯的余香,虎子看看乐轻悠,又看看一旁的乐峻和那个狠人,迟疑道:“再给我两块烤红薯就行了。”
外面这点动静早惊动了家里的人,根生三人都堵在门口,警惕地看着这个眼神贼溜溜的少年。
乐轻悠道:“你听我的,就给你红薯。”
她之所以这么坚持,一是看这少年可怜,二是不想方宴手上沾上人命,这样冷的天气,这个虎子穿得还是初秋时的夹衣,手上和脚上都是冻疮,可见是个不受家人关爱或者是根本没有家人的孩子。方宴刚才那一脚踹的,实在有些狠,若是任淤血淤积在胸口,只怕真撑不了几天的。
光海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虎子看了看方宴,脚步不敢往前挪。
这时乐巍开口道:“过来吧,我们不会再打你的。”
虎子这才迈开了步子,却是走在乐轻悠这一边。
乐峻看了他一眼,走过来将妹妹这边挡住,虎子受惊似的忙往后连退两步。
把虎子安排在厨房,乐轻悠让秋果给他烤两个馒头,这边乐巍也把光海叫来了。
光海拿着一瓶药油,扒开虎子胸前的衣襟一看,心里不由嗬了一声,可以看得出来,这一脚主子并没有用半点功力,但却着实不轻。
如果不是小姐让这人过来,只怕他活不到明天。
看来,小姐的确是主子的逆鳞。
光海神情凝重,将药油涂在手心,用功力温热了,才盖到那瘀青处揉开。这甫一用力,便疼得虎子嗷了一嗓子。
光海有些不耐烦,沉声道:“敢抢我家小姐手里的吃食,连这点疼都忍不了?”
方宴握住乐轻悠的手,不想让她看这些,就道:“咱们出去。”
到了外面,乐轻悠对方宴道:“以后别这么冲动,我哥不是已经打过那人了吗?”很有几分语重心长的语气。
“他不该把你推倒”,方宴平静的眼眸下面压着浓郁的狠色,伸手摸了摸乐轻悠两只耳朵边的小辫子,他却笑道:“不过轻轻的话我记住了。”
正说着,乐巍和乐峻也过来了,乐巍道:“小宴,你今天的确是冲动了,我刚看了看,虎子胸口那一片淤青都带着血丝,幸亏光伯说没有伤到骨头。要不然今天的事情可麻烦了。”
方宴眼中还残留着些许笑意,很是平和道:“我知道了大哥。”
然而这已经是他担心吓到小丫头控制之下的行为了,若非是轻轻也在,之前那一脚,就将那人给踹死了。
“你也是,跟那么个人值当的吗?”乐峻摇头,“要不是他推了轻轻一下,我也懒得跟他计较。那就是这么个人,连两岁小孩手里的东西都抢。这人叫虎子,他后娘就是那天跟高三河家的一起去咱山上砍树的妇人,对他特别不好,可能也因为吃不饱,他才这么爱抢别家小孩的东西。开春那会儿,村里的三婆婆给轻轻一个饼子,这小子就跑过来抢,那时候一个饼子对我和轻轻来说多珍贵啊,我给他狠揍了一顿,打那儿看见我和轻轻那小子就绕道走。没想到今儿个又给撞上来了。”
乐轻悠记忆里有这件事,不过她对虎子却没什么了解,闻言不由疑惑道:“他爹不管他吗?”
“管什么”,乐巍嗤笑道,“他爹被他那后娘管得服服帖帖的,这天下不堪为爹娘的多的是。”
大哥这是想到他爹娘了吧!乐轻悠换了个话题,“待会儿再多给那个虎子两个馒头吧。”
三个少年都没什么异议,妹妹想做什么他们都纵着,反正纵得起。
乐轻悠不知道这三个的想法,又叫来根生,让他把放在他屋里的两袋子红薯捡小半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