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许久才缓地一笑,没想到不管过了多少时候,宋姝总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的自制力一击而败。
走得近了些,陆深才看清宋姝的模样。
青丝挽在帽兜里,额前几丝散发落在耳旁,鼻尖被冻得通红,红唇竟也失了艳色。
这小呆子。
陆深走上前,将自己的斗篷覆在她娇小的身躯上。
他没有说话,宋姝朱唇轻启,张了张又闭上,眼眸直愣愣地盯着他瞧。
“我不冷,只是一到冬天吹寒风,鼻尖就会变红。”
她推了推,视线四处晃荡,红唇一张一合,也不知是同谁在讲话,“你自己穿好。”
嗓音轻轻的,似是比雪花还软。
瞧见她这无所适从的模样,陆深好似拨开层层迷雾,斩断种种乱藤,恍然间看透了所有。
“嗯,我也不冷。”
说这话时,陆深的心难得地跳得快了些。
陆深的话音一落,场面似乎被定格。
说实话,三月不见,宋姝与陆深单独相处时总会有点心慌,好似抬手也不是,移步也不是,颇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意思。
大多时候索性就不说话,静静地听陆深一人说。
可眼下,陆深为何也不开口了呢……
两人并肩走在回慈宁宫的宫道上,路上只有淅淅落落的踩雪声,踩一脚,便有一声“咔奇”。
宋姝的手躲在斗篷下,被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指尖一缩一合。
走了几步,又或者走了十几步,宋姝的手突然被人隔着斗篷握住。被他拽住的那瞬间,宋姝的心好似也颤了颤,像是被人攥紧。
“陆深,你冷吗?”
宋姝挣了挣,因着有斗篷在,倒是轻易地就被她挣脱开。她解开斗篷侧边的系扣,柔荑从斗篷下露出,握住陆深的大手往里带。
“还冷吗?”
还冷吗?
他一点都不冷,反倒是像被架在火上烤,由内而外的热席卷全身。
但……
“确实有点冷。”
陆深反客为主,大手握紧宋姝的小手,指尖时不时碰碰她的手背。
之前种种猜想在此刻溃不成军,算计了太久,又或是惦念了太久,陆深突然就觉得这般的日子过于煎熬,心底的话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脱口而出。
“宋姝,这三月,你为何躲着我?”
第42章
“宋姝,这三月,你为何躲着我?”
他果真知道……
听到陆深的那句话,宋姝的第一反应便是这般。
为何躲着他呢……
这个问题在宋姝心底也长待三月之久。
总不能说因为你一边这般,一边那样,着实令她很苦恼吧……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晃荡一秒就被秒绝。若是她这般说了,估计到最后无地自容的人反倒会是自己。
既然自己已做好了决定,那眼下便说不得。
“娘亲说未婚夫妻在成婚前还是不要常见面的好,不吉利。”
她侧头抬眸望向陆深,眼眸清亮,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但陆深就是不信。
但她不说,陆深也不愿强求。
他轻哼一声,手指稍微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像是在表达不满。
这一回,是陆深与宋姝于这一年最后的一次见面。
翻过年,各府接连举办开春宴,赏花宴……
宋姝的及笄礼也随即而来。
正宾是当朝太后,赞者是东宫太子妃,宋姝的及笄礼因此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日之盛况,连茶馆里的小二都有所耳闻。
【宋家有女,百家求之;有才有貌,众人慕之;倾城国色,陆爷夺之……】
诸如此类的口水歌在大街小巷广泛传播,连带着宋姝与陆深几月前的婚事也被重新挖出来,成为说书人当时风靡一时的样本。
此时刚刚举行完及笄礼的宋姝却没有百姓这般得闲。
堪堪整理完江卿卿给她的账本,外边就响起敲门声。
“姑娘,夫人来了,”书墨敲响书房的门,从门后探出身子朝书桌前的宋姝道。
待她一出屋,就看着了一脸喜色,怀着大孕肚的江卿卿,“姝宝,过来试试。”
身后的丫鬟托着托盘,盘上是大红色的……
嫁衣?
眼下才五月初,嫁衣就做好了?
“别愣在那啊,过来试试,要是不行还得改。”
因着婚期在六月,吉服面料主要是细纱和绸缎,外层的细纱与里层的绸缎呈渐变红,放在日光下会呈现出波澜不迭的细光。下半身绣着大片簇拥的牡丹,一针一线,栩栩如生。
宋姝换过衣裳出来时,整个屋子的人都不由得屏息失神,也不知是哪个小丫鬟倒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惊叹。
最后还是江卿卿先回过神朝宋姝招了招手,嘴里仍忍不住感叹道,“吾女果真姝色。”
“娘,”宋姝略显羞赧地拧眉,那双如水的眸子像是缀满了星光,让人移不开眼。
“好了好了,可有哪儿不合身?”
江卿卿笑着上前,拉着宋姝左转右转,“这胸前的扣子你再加两针,然后再拿回去让绣娘再收收腰。”
话语里的满意似是要溢出来,江卿卿一脸欣慰地抚着宋姝的手臂,“大婚那日,怕是陆深都会舍不得出去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