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先前不还是在害怕殿下来了罚你。”
阮梦芙头埋在抱枕上,“可我也想她了呀。”
外头有人走来,白芷出去一会儿,进来大喜道:“郡主,诚如你所说的,大牢今晚有动静了,柳姨娘吵着闹着要见阮将军了。”
阮梦芙一下便来了精神,府尹审了柳姨娘两日,无论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她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什么都问不出来,她便叫狱卒们放出了阮将军从前线回来之事,果然柳姨娘对此有了反应。
“还有你叫奴婢亲自送去给阮将军的信,奴婢也送去了。“白芷又说,她方才出去办了事,便是去了将军府送信。
“阮将军只说等长公主到了,这封信会亲自交还到长公主手上。”
阮梦芙正高兴事情有了进展,林女使走了进来,急切地唤了一声,“郡主。”
可是她话音刚落,门外头又有一行人走来,为首的妇人面色平淡,带着几分远道而来的疲惫。
“你们都退下。”妇人淡淡地开了口,众人皆是变了脸色,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她和阮梦芙。
林女使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来晚了,可郡主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旁人连个插手得余地都没有。她无法,只好应了一声是,带着屋中婢女退下。
阮梦芙见着妇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等人都走光了,她方才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来,“娘。”
长公主也没看她,直接找了张椅子坐下,“跪下!”
阮梦芙哪儿敢不听,直接跪倒在地上,咚的一声直叫在门口听着声响的白芷吓了一跳。
“娘,我错了。这是我的悔过书。”阮梦芙颤颤的将自个儿怀中白日里所写的悔过书双手奉上。
长公主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盯着她,不过眨眼间眼眶却红了,“谁让你掺和大人的事的?”
“那封你从公主府里找出来的和离书呢?”长公主又问,声音带着几分难忍的怒气和不解,“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偷东西?”
阮梦芙死死地咬着下唇,过了一会儿,她面前的地砖上渐渐被泪珠打湿,“因为我不想看着娘一辈子都为了我而活得不开心。”
“你懂什么?”长公主狠狠摔碎了手边的茶杯,她从前从未这般失态,这回是气急了。
“女儿都明白,娘是为了我,娘怕同他和离了,阿芙便不会是娘的女儿了。”阮梦芙心口堵得慌,这些日子在边城,她一点儿都不开心,那座将军府,那位将军,她的血脉有一半来源自他的男人,他眼中并没有她这个女儿,她虽然并不在乎,可到底那点儿血脉传承会让她为此而心情低落。
她轻轻趴在长公主的膝盖上,长公主没有推开她,“娘,这世上我只有你,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女儿,和旁人都没有关系。”
“那个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终生,当年的错误不能一错便是一辈子。明明是外祖父做错了事情,凭什么要拿您的一生来赔给他?”
“您这么多年为了女儿做的够多了,剩下的日子里,女儿只想和娘两个人过就好。”
“您要打要罚,女儿都随您,可这回之事,女儿没觉着自己做错了事。”
“女儿真的不是小孩子,女儿可以给娘做依靠了。”
阮梦芙从来没有现在这般倔着性子同她娘说过话,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她母亲因此而被她气出毛病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英雄?边城这么乱,为何不听话离开?”长公主忽然间俯下身搂住了她,悲从中来,“你可是为娘有多害怕,怕你被那群愚民所害,怕从此和你相隔阴阳。”
长公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声,起先只是低声啜泣,随后却是大哭了起来。
“这下好了,郡主应该是不会被罚了。”听见里头响动,白芷松了一口气。
林女使轻轻敲了敲她的头,“还不住口。”
“娘,您不生气我偷了您放在匣子里头的东西了?”阮梦芙问的小心,她实在是有些发懵,她母亲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问着她为何要偷东西。
长公主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她都在赶路,可边城的消息她也一点儿都没落下,她自然知晓自个儿女儿为了让那个人签下和离书做了多少事情,她心里是震怒不安的,可是随着边城的消息一日比一日更坏,她的震怒又变成了不安和担忧。
又听闻她的女儿使了计谋叫妖道露出真面目,还为了安抚被邪教蛊惑的老百姓,当街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番话,还做出了承诺,边城一日不恢复平静,她一日不会离开,会和边城百姓一起面对匈。直到这个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头的时候,她才发觉其实自己的女儿是个很有担当的大人了,她甚至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加勇敢,也更加的能够让人依靠,毕竟这样的决心和勇气,会有多少姑娘家能有呢?她的女儿,顺着她所期待的那样,成为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姑娘啊。
“是我没有考虑清楚,原以为瞒着你才是好的,可是这一路上我也想清楚了,瞒你一辈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长公主缓缓说着,她的眼中还含着泪光,带着些许的哀伤,却又比任何时候来的更加透彻。
“我教你对人要坦诚相待,可我自己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阮梦芙忙反驳,“不是的,娘不说这些话是因为娘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