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阑珊便不言语。
阿沅才笑道:“那孩子好像醒了,我去看看……”
说着起身往外去了。
阿沅离开之后,门口上人影一晃,却是王鹏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他有些面色忸怩地看着阑珊道:“小舒,我、我是不是该叫你娘娘了?”
阑珊笑道:“王大哥,咱们不是外人,别应那些虚套。”
王鹏才松了口气,又笑道:“方才阿沅跟你说什么了?”
阑珊道:“不过是些闲话罢了。”
王鹏清了清嗓子:“她就没有跟你说别的什么?”
阑珊疑惑:“什么别的?”心头一动:“难道有什么事发生?”
王鹏的脸色有些不自在的,他瞥了阑珊一眼,终于说道:“小舒,你看你都嫁给荣王殿下了,我……还是光棍一条呢。”
“啊?”阑珊睁大双眼,看见王鹏脸上慢慢地浮现了晕红:“难道王大哥有了心仪的女子?也想要成家了吗?那敢情好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王鹏瞪了她一眼:“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居然也这么呆头起来,你还看不出来吗?”
阑珊愣怔:“看出什么?”
王鹏啧了声,终于把心一横:“我喜欢阿沅娘子!我想娶她!”
阑珊张口结舌,半晌才道:“什么?你说你……”
王鹏看着她的反应,唯恐她不答应,忙道:“我是真心的喜欢阿沅娘子,她长得好看,又能干,菜做的又好吃,又会持家,总之没有一样儿不好的!我早就喜欢她了,原本你们两个是夫妻,我当然是不敢的,可是你们是假的!那我自然可以、可以啦。”
阑珊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王大哥,这件事阿沅知道吗?”
“我跟她挑明过,可她还没有答应我,”王鹏搓了搓手,小声道:“我开始以为她不喜欢我,后来她才说,她是跟着你的,要怎么样,得看你的意思。”
阑珊怔了怔,终于嗤地笑了!
原本她心头就惦记着阿沅,却想不到近水楼台的,竟有这样一种姻缘。
如果是王鹏单相思那就罢了,若是阿沅也有意,又何乐不为?
而且王鹏忠厚肯干,也不介意阿沅生过孩子,彼此知根知底的,简直是天作之合。
王鹏见她只是笑,急得脸上更红了,鼻尖儿都冒了汗,催促道:“你、你笑什么?你到底答不答应啊?我年纪可不小了啊,你都有小端儿了,我还没呢。”
阑珊忍着笑道:“如果你们两个情投意合的,我当然也是高兴的啊,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会不答应?”
事后,阑珊便问阿沅的意思,阿沅红着脸道:“我原本没多想的,只是在饶州住的那些日子,周围街坊不明就里,只以为我们是夫妻,叫来叫去的,他竟然上了心了……”
王鹏乐呵呵的,非但不否认,反而对任何人大肆炫耀,说阿沅是自己的娘子,逼得阿沅生气,王鹏便忐忑,以为阿沅不喜欢自己,颇为伤神了一阵。
阿沅叹道:“那天王大哥喝醉了,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满地打滚儿,还说要走,我、我才不忍心的……”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
“王大哥是个好人,又能踏实的过日子,你跟了他,我也放心,”阑珊忙道:“这是好事。你很不用难为情。”
四目相对,阿沅握住她的手,半晌才又有点担心道:“就是不知道言哥儿怎么想。”
阑珊笑道:“那孩子那么懂事,自然也会喜欢的。”
于是便定下来,好歹等言哥儿回来,告诉了他后再做别的打算。
不几日,阑珊又在李尚书府内住了一段,李尚书又派人把晏成书接了来。
两个老人家看着端儿,那种喜欢更是无法形容。
冬月初,温益卿终于也从滇南返回了,工部接连派了几个好手前去负责湄山新寨的造建,工程进度飞快,另一方面,华珍公主的病已经很不容乐观了。
但凡诊看过的太医,都说撑不了几天了,可是华珍却总是吊着一口气。
直到温益卿回了京,进了公主府。
偌大的公主府,因为是温益卿督造的,处处满是他的用心,但是现在,每一处用心都像是一处痛苦的疤痕,最可怕的是,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痊愈。
温益卿到了内室,一股浓烈的药气传了出来,隐隐地还有一股颓然的死气似的,令人窒息。
他其实不想见华珍。
就算是死,也不要再见她一面,所以宁肯留在湄山,甚至曾一度想死在那里也罢了。
可到底还是回来了。
但温益卿知道,他这趟回京,并不只是因为要见华珍公主最后一面而已。
内室处,太医跟嬷嬷们悄然而出,向着驸马行礼。
采蘋迎了温益卿入内:“驸马终于回来了。”
温益卿面无表情,也不言语,只是迈步往内室走去,隔着帘子就听见低低的咳嗽声:“温郎……回来了吗?”
一名宫女将床帐撩开,温益卿看到卧病不起的华珍公主。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明艳动人的公主殿下了,枯槁的容颜,凹陷的脸颊,无神的双眸,温益卿甚至觉着她可能看不见自己,因为她的目光散乱无章地在别的地方搜寻,但他明明就在床前。
采蘋上前将华珍扶住:“殿下,驸马到了。”悄然地给她转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