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沈念之是个很适合赶路的人,总能在晚上的时候找到一个好的住宿。暮色时分,她们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来到了一处驿站。
像昨日那般,她是被沈芙鸯背进房间的。但是接下来她见到的人却不再只是沈芙鸯了。
姚槿坐在榻上,正打算睡觉,却听到了门口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她的房门,然后小声试探性地问了句,“姚姑娘可还醒着?”
那声音是沈念之的。
“还没睡。”姚槿答道。还真是想不到,这么晚了,沈念之找她会有何事。
听到里面的答复,沈念之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她的房间。他似乎是在门口徘徊了许久,面上还有些不自然的赧然,姚槿记忆中沈念之那一贯的谦谦贵公子形象有些崩塌。姚槿略带疑问地看着他,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个什么东西,然后直接往姚槿的手里一塞,像是怕她不收似的,紧接着扭头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
姚槿被沈念之的一番操作整懵了,她看着沈念之匆匆离开的背影,愣了下,然后泛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情。姚槿捏了捏手中刚刚被人塞过来的东西,入手是沁凉润泽的质感。
那是一只翡翠的镯子。
可是,干嘛要送她镯子?难不成是因为笃定了她如今是个无法行走的,所以想来个恶意碰瓷啥的?
姚槿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个被人莫名奇妙送来的手镯上。刚刚沈念之来给她送镯子的时候,她的目光却被其他东西给吸引了,那是一个痕迹,长在沈念之手掌的虎口处。
对方动作虽然很快,但还是被她看到了。她看到他伸出的那只手上有一处伤痕,而准确来说,那已经可以算是一处伤疤了。并且那伤疤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不起眼。
作为习武之人,手上有伤痕,似乎并不能算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若要再加上这伤痕的形状,位置,那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沈念之便是‘阳’字派的尊主。而且还是那日客栈里扮作送水杂役的人。
又是一个对她不知有何企图的人呢。
沈念之才刚走不久,姚槿紧接着又迎来了沈芙鸯。沈芙鸯并没有敲门,她只是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又轻轻阖上了门,朝着姚槿走了过去。
她似乎也有什么话要与姚槿说,谁知眼底的余光随意一瞟便瞟见了被姚槿拿在手中的镯子,那面色顿时便沉了沉,可也只是一瞬,然后被她不经意地掩饰了过去。姚槿只感觉对方似乎心情又不是很好了。但那表情看起来却是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的样。
姚槿眸光微闪道,“沈小姐?”
“你答应他了?”对方喜怒不辨,就这样看着她,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答应什么?”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姚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究竟是在说什么。
“你既已收下了沈家的翡翠玉镯,想必是已经应下了沈家的亲事吧。”
嗯?什么?她倒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
她光想着沈念之要去搞什么阴谋诡计了,在这阴谋诡计中,镯子便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却没想到这最简单的,一个男子突然送一个女孩子贵重的物品,明摆着是在表达爱意呀。
姚槿顿时就觉得手中沁凉的镯子变得有些烫手起来,险些没有将它给丢了出去,好在及时忍住了。若是弄坏了,那她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见到姚槿的反应,沈芙鸯的面色倒似是缓和了些许。她接着道,“如若还没有考虑好的话,还是将这东西尽快归还的好,想当沈家未来女主人的女子可不在少数……”
是在说她会被那些女子挤兑死吗?
“那……可否麻烦沈小姐帮我将这玉镯还给沈公子呢?”姚槿顺着她的话道。
“可以。”沈芙鸯伸出了一只手。姚槿便顺势将那镯子递给了她。
“哦,谢谢啊。”姚槿道。
沈芙鸯接过镯子,微微颔首,像是接受了姚槿的谢意。然后直接转身,便要离去。
姚槿直觉对方此行原先并非是来向她讨要镯子的,应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的,于是便出声道:“沈小姐就要走了吗?”
“嗯。”对方并未回头,只止住了步子。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收紧了些。
“哦,好吧。沈小姐,那你也早点儿就寝吧。”姚槿翻了个身缩进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闻言,沈芙鸯收紧的手指无力地松了松,薄唇微微抿起,脚步一转便熄了房间里面的灯,随后才转身离开了姚槿的房间。
姚槿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在夜色里又睁开了刚刚才闭上的眼睛,她眨了两下,然后才又再次闭上了。
你们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呢?
……
沈芙鸯从姚槿那里离开后没有去寻沈念之,也没有回去房间。她直接下了楼,不急不躁,气定神闲的仿佛是在漫步。
终于她止步在了驿站外的不远处,抬头便可以看到夜空中的那一弯月色。
月色很美,星辰闪烁,不时送来清凉的夜风,扰动着静谧的枝丫树叶。
“明日,明日便好……”
沈芙鸯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美眸中有沉沉浮浮的光点,让人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又一阵夜风袭来,林木枝丫晃动的幅度也更大了些。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飞禽扑扇着翅膀离开了它们原本站立的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