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跪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薄唇轻抿，脸颊弧度有些微紧绷。
她看出来，其实他并没有如他表现出的这样放松，心里头装着事，再怎么会伪装也会露出痕迹。
替他把头发吹干，把吹风机放在旁边，她重新看回他，“祁夜。”
祁夜睁开眼，目光平静的望着她。
唐糖也很平静，“你真的不要给她回个电话吗？”
祁夜目光轻闪，“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
如果是之前，唐糖应该就不会再说下去了，可这次她没有逃避。
她依然很平静，“你其实已经知道了是不是？莫凉，就是你的小乖。”
祁夜瞳孔骤然紧缩，眼底浮起层冰凉，语气却还是很柔和，摸摸她的头，“乖，别说了，嗯？”
唐糖眼底有些酸，她沉默，他的手机偏偏又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挂掉，关机，啪的放在了旁边茶几上。
唐糖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笑了，“祁夜，你在逃避什么呢？”
祁夜目光彻底森然，“唐糖，不要再说了。”
唐糖垂眸，轻弯唇角，声音也轻，“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说不重要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你只是不能接受你的小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是不是？不止是长相，还有她的心……”
祁夜深吸气，转回头靠着沙发闭上眼，什么也没说，只沉声道：“出去。”
唐糖眼睫颤了两下，忽然觉得还挺好，至少这次没让她“滚”。
只这两个字显然也比滚字好不了多少。
那块一直堵在她心头的寒铁又开始作怪了，不上不下，闷痛难忍。
她没听话的出去，而是继续道：“她刚才在哭，也许找你是有什么事呢，你就不担心吗？或者你担心，却又要强迫自己不去想，祁夜，你这样不累吗？”
“唐糖！”
他声音更提了几分，怒意已经压都压不住，不想听他叫自己滚，唐糖先转了身，“别再骗自己了祁夜，你爱的人，一直都是你的小乖。”
至于她，不过就是个替身而已。她看得明白，只是他自己不敢承认。
她朝外去，刚走两步，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唐糖顿住，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糖，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压抑的声线，将他的痛苦显露无疑。
唐糖微僵，转身看回他，他睁开眼，眼底漆黑如渊。
她喉咙滚动几下，“什么意思？”
祁夜忽然笑了，有些自嘲，“唐糖，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静呢？”
唐糖有些怔，“冷静不好吗？”
祁夜手中用力，一把将她拉回自己身边，拉到自己怀里。
指尖顺着她的眉眼轻滑，“你这么冷静，也会让我觉得，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
唐糖眼底浮上几分难受，“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呢，我要怎么做，你才觉得我对你好呢？”
“你可以亲我抱我，对我撒撒娇，可你从来没有。你提起她的时候，总是冷静的让我害怕。”
祁夜声线紧绷，神色也有些自嘲，“你留在我身边，其实只是因为你没有地方可以去，是不是？”
唐糖喉咙堵着，忽然说不出话。
其实他也没有说错，她答应他留下的确有这个原因，无处可去，倒不如留在他身边。
但是她也的确是喜欢他的啊，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喜欢到底到了怎样的程度。
她这样冷静，只是怕自己会陷得太深，最后自取其辱更加难堪罢了。
她想着，祁夜忽然又问她一句，“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了，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
唐糖目光闪动，忽然不敢和他对视。
她想，也许……是吧。
喜欢他，却也不会为他留下，毕竟她不过就是个替身而已。
这样想想，她好像的确太冷静无情，她对他也的确没有那么好。
其实，她和他也都差不多，谁又有资格去说谁呢？
她想低头，却被他捏住下巴，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唐糖，抱抱我。”
唐糖心口狠狠收缩几下，看着他，没动。
祁夜放在她腰间的手力道就重了几分，再开口，声音更低，“抱我。”
唐糖喉间越堵，“祁……”
“求你。”
刚开口，他打断她，声线沙哑的两个字，却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那瞬间，唐糖的心软成了一团，冷静终于被抽离。
她看着他，目光颤动，双手环过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抱住。
他将头埋在她肩窝，身体微微颤抖。
唐糖咬咬唇，双手又慢慢收紧几分。
谁也没有再提莫凉，也没有去提那个电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在睡觉的时候，他依然抱着她不肯松手，不许她离开。
她背对着他，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心中隐隐害怕。
他的体温好像已经比以前低了很多，她不知道是不是受她的影响，可她知道自己的确不能这样一直靠着他。
只是每次她稍稍一动，他就会抱得她更紧，“不许走。”
唐糖咬咬牙，似乎感觉到她的不满，他又会马上放低了语气，亲亲她的耳朵，低如祈求，“别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