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秘书说你们警察一直在找我。”石骏誉风尘仆仆,随身还带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所以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老赵没吭声。
真是良好市民,刚才负责接待的民警跟他说,石骏誉是直接从飞机场打车过来的,手机卡都还没来得及换,没网没法现金支付,下车的时候还跟他换了人民币。
“你认识王梅么?”老赵直接问了,一点技巧都没用。
“安子归的那个保洁阿姨么?”石骏誉十分合作,点头,“认识。”
“她说你在这几个时间点,在安子归不在的情况下进过安子归的家。”老赵把表格递给他。
石骏誉说了声抱歉,戴上了眼镜,自嘲:“上了年纪老花又近视。”
老赵双手环胸,没接话。
石骏誉看起来很放松,一点都不紧张,他还特别认真,一边比对表格,一边拿出了随身带的小本子。
老赵眯眼,这又是一个随身带着记录本的人。
“这两个时间不对。”石骏誉摘下眼镜,“这两个时间我没有去,诊所里面有其他病人,你们可以查我的诊疗记录。”
“另外这表格还漏了一个时间点,五月份我还去了一次,但是没有通过王梅,是直接通过安子归进去的。”他把记录本交给老赵,“我知道记录本不能证明什么,但是他们小区有安保监控,应该可以查得到,当时安子归在家,我直接敲的门。”
五月份,老赵也曾经问过王梅为什么石骏誉五月份没有去过安子归家。
“你去她家干什么?”老赵放下记录本。
虽然石骏誉作为心理咨询师有这样的记录本很正常,但是他现在看到这种记录本就心烦。
“在这之前,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调查这个?”石骏誉这次没有配合。
“是这样的。”石骏誉双手合十,想了下措辞,“我不太了解中国这边的隐私权,但是作为我的病人,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公开病人资料的。”
“你现在涉嫌私闯民宅,这在中国是违法的,当然你可以请律师,但是你今天既然主动来了,我还是希望能在事情复杂化之前先解决问题。”老赵回答得很官方。
石骏誉笑了:“行,那我们先把这些问题一个个解决了。”
“我不算是私闯民宅,我进入安子归家,是得到屋主同意的。”他不紧不慢的先解决第一个问题。
“安子归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老赵盯着石骏誉。
“啊你们已经找过她也提到过这件事了?”石骏誉看起来如释重负,“那行,那有些话我也方便说了。”
“安子归是我的病人,病因是睡眠障碍和进食障碍。”石骏誉摆正了坐姿,“我给她做了好几次一对一咨询,都没有任何进展,她的病情仍然在不停加重。”
“而且她自我封闭得非常严重,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我她失眠和进食障碍的原因,我们每一次聊到那里,她的自我保护就会开启。”
“所以我换了一种治疗方案。”石骏誉又开始停顿,看起来有些为难。
“每个心理咨询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我很难跟你用非专业的说法解释我的方案。”石骏誉摊手,“这个方案在心理学上称为脱敏治疗,安子归的病症主要是无止尽的噩梦和幻觉,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在她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混淆她幻觉和现实的界限。”
“所以我会在她经常出入的场合放一些她幻觉里存在的东西,观察她对这些东西的反应,就能大概知道她的潜意识里最害怕的是什么。”
“这个方案她是同意的,并且签了字的。”石骏誉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翻出一张复印件,“就这份,上面写着脱敏治疗的方案,并且强调这个方案可能会侵入患者生活领域。”
“因为方案目的,我不能把具体侵入的方法写进去,但是这个方案的风险我是告诉安子归的,她同意了才签字的。”
“根据安子归的说法,她并没有详细告诉过你她的幻觉内容。”老赵看着电脑屏幕,问得很慢。“你是怎么知道她幻觉里有雕像和时钟的?”
安子归在这份方案上签了字,签字的时间是一年前。
但是这件事,安子归并没有告诉过警察,是觉得不重要还是忘了?
“我是心理咨询师。”石骏誉笑了,“我和安子归每周都会有一个小时的一对一交流,如果连这点都无法知道,那我的招牌就保不住了。”
“你还是个催眠师。”老赵也笑了。
“在国内,心理催眠治疗并不是主流。”石骏誉摇摇头,“我来中国以后就没有再做过催眠相关的工作,我对我的患者也是一再强调我只是心理咨询师,并不是催眠师。”
“所以你没有对安子归做过催眠?”老赵问。
“来中国以后,我没有对任何患者做过催眠。”石骏誉强调。
“撬开贺瑫的车把发卡放到车上和给傅光10万块钱也是治疗方案?”老赵把转账记录丢到桌上。
石骏誉又戴上了眼镜:“……我确实给过傅光钱,但是发夹是什么意思?”
老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光这个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流氓。”石骏誉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到一些和我私生活相关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