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拨打林彻的电话, 没通。
脑中紧绷的弦也同外边的大雨般被冲刷得一片混乱, 她慌忙打开墙壁上的监控, 四个不同方位的洋楼外画面出现。
前三个都是空无一人。
到了第四个, 位于洋楼的后侧。
一团黑色的阴影堵在画面上,江樱屏息着,努力观察, 也没认出那是什么。
直到那团黑色的阴影动了一下。
画面慢慢地重回正轨,一张脸的特写静静地透过监视器注视着她。
像阴魂不散的恶灵,就连眼神都透着让人恶寒。
——许子添?!
红色的大字连同他肆无忌惮的举动,摧毁了她刚重塑不久的心境,江樱死死地盯着她,脑中拼命回想着所有的窗户是不是都关好了。
紧接着,另一只手出现,将他推开。
被雨水打湿的黑发,水珠顺着眉骨从脸上滑下,眼眸湿漉漉的,长睫如鸦羽,黑白分明。
水珠从他的指尖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他力气极大,将许子添推向墙边后,转过身,把一个马卡龙粉的甜品袋子小心地放好在遮蔽物下,再没有任何犹豫地朝他走了过去。
两个人的身影混合着磅礴的大雨一点点地褪出了显示器里。
江樱脑袋全麻,嗡嗡地心慌意乱,不断地浮现起林彻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冷冽,带着杀气。
“………”
不可以,绝对不行。
她着急地报了警,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待在家里坐视不管,一切的起因都是她。
林彻不能因此受到伤害。
这是她心里仅剩的唯一想法。
*
“喂。”
林彻揪住许子添的后领,反手将他的脸狠狠地贴在墙上,满身的戾气:“忘了我的警告?”
“……江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妈的,被我遇上,这是天意,我要报复!”许子添拼命挣扎,被压制得无法动弹,但依旧无法阻止他怨毒的咒骂:“他们要是问心无愧,怎么会有人绑架她?当年就算不是我当引子,也会有人!”
“我又没害她!后边发生的关我屁事!”
“凭什么我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害得我爸被人私吞工程款,最后被逼得跳楼,上门讨债的人活生生把我妈砍死了——全部都是她那个哥哥指使的!”
林彻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脸色阴暗不定,没兴趣继续听他所谓复仇的苦衷,唇线掀起:“你别这么大声说话,吵得我头痛。”
“你以为你很委屈吗?”他压低声音,冷静地告诉他:“从你引江樱上当的那一刻开始,其实你也成了我的仇人。”
“我不会谅解你狗屁不通的说辞,反而还会给你加深痛苦。”
许子添开始用力挣扎,手死死地攥紧着口袋里的一把小刀,忽的奋力一搏地抽出来,孤注一掷地对准他的手刺了进去。
血液在一瞬间蜿蜒地流出,小幅度地溅起,滴落在林彻的脸上。
好似没有痛觉般,他空手接住了那把小刀,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按着许子添。
越来做多的血珠冒了出来,没一会又被雨水冲走,血水从他的掌心不断往下流。
僵持得越久,对许子添就越不利,更何况面前的人根本不给他有喘息的机会,他只好退一步示弱:“……我动不了她,我认输,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什么都没做。”
“你害了她,不也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许子添,”林彻反手扯住他的胳膊,往后拽住,随着骨头移位发出的声响,他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应该庆幸,她当年能安全脱身,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身后的小花园里隐隐的传来脚步声,江樱迟疑地往花园外查看:“林彻?”
林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第一个念头闪过,就是不想让江樱见到许子添,眉梢扬起,手臂上的青筋突显。
他拖着人,往花园的更深处走去。
淅沥沥的雨水将一地的狼狈给洗得一干二净。
“林彻?”
许子添吃痛地捂住手臂,脸色再听到江樱的声音后,迅速变得兴奋,玉石俱焚般地捡起地上的小刀,对着林彻的后背胡乱挥舞下去。
没有任何理智,残破的世界观驱使着他极端的行为,像披了人皮的困兽,心底里早就污泞满堂。
林彻轻嘶了口气,脊背的地方像被火烧了般地抽疼。
“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许子添转身,寻着江樱的声音走去。
林彻垂眸,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银色的小刀闪过冰凉的光,反手就掉进他的手里,他步步上前,后背的血落满衫。
许子添撑着身体往后退,退不了几步就被他踩住了手。
他报复性地大力踩着,盯着许子添痛疯,扭曲抽搐的脸,心里隐约浮现出了一丝嗜血的快乐,林彻半蹲下身,把玩着那把刀,另一只手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吐着血,如数滴在许子添的脸上。
连同薄薄的刀刃:“砍人很好玩?”
……
江樱在角落里看到甜品袋,被细心地放在屋檐突出来的一块处,隔绝了大雨,竟然一点都没弄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