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的画面，是一段录音音频，一分钟前录制的。
周边很安静，仅有颜珂韵一人起伏强烈的呼吸声，她瞪大眼睛看着洛殷，像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语。
“侮……辱？”
洛殷勾起唇角看她，笑容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杀人犯，这样的字眼用在一个17岁的女生身上，并用这个名头，唤使他人与你一同对其进行人身攻击。”
“冷冰冰的校园暴力，多可怕啊？致使她一次次自杀……你们都知道的啊，真的觉得自己无辜吗？”
“颜珂韵，早在七年前我就想告你了，不过那时候的我，太脆弱了，连对视你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已经一遍遍与自己和解，想要跟过去就此画下句号，不再提及那些绝望的过往。可是你，非要撞到我的心口上来，不断告诉我，我的宽恕与释怀，是多么愚蠢。”
说完这番话，她觉得心底似乎一下轻松了许多，只是眼睛却控制不住红了。
她想起17岁站在楼檐哭着想往下跳的自己，想起每天都会遇见的冷漠眼神与窃窃私语，想起没有一个人相信甚至连母亲都怀疑试探她的日子。
大多数人的17岁是青春美好的，可是于她而言，那是做梦梦见都会哭醒、切身体会人间炼狱的煎熬时期。
做了坏事的人依旧能活在阳光下肆意大笑，而受了伤害的人却要付出多年努力才敢尝试走到有光照耀的地方，这公平吗？
并不。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我的前半生，都被你毁了。我的人生，说它永远没办法宽恕你。”
洛殷站在被门外曦光普照到地方，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颜珂韵，我要让你受到惩罚。”
*
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已是傍晚。
天空有些灰暗，与她十七岁那年看到的天空很像，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绝望的。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望天，看了很久很久。
“我看过你的档案，当年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最后……却成为受舆论伤害的人？”
身旁不知何时站了道高大身躯，低沉的嗓音像是蕴着无尽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安心下来。
洛殷转过头看他一眼，笑了。
“可能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在那场事故中活下来吧。”
一单案件中两个受害者，她成了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却要遭受外界无端的猜测与恶意。
所有人都认为她嫉妒亲生妹妹的好容颜、好人缘、高智商，嫉妒家中更偏爱妹妹，所以她将妹妹带到了危险的案发现场，才导致这场悲剧。
最可悲的是，连她的母亲都这么认为。
在这个世上，她连一个支撑依靠都没有。
第51章 萌动的复杂情愫
包厢内, 两个人相对而坐。
晚餐吃的是日料，服务员微笑着推门进来，将一叠叠食物摆放在桌面, 矮竹叶上的鳟寿司、飘香四溢的烩面、小巧酥脆的樱虾……
待服务员出去, 洛殷才将目光凝向面前的男人，“怎么忽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顿了顿, 她想到什么般浅淡一笑, “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吗？吓到你了？还是觉得……我可怜？”
面前的男人没有看她, 英朗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将一杯果酒倒好放在她面前，这才抬起眼凝向她, 眼眸黑寂深沉。
“都不是。”他的嗓音依旧清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上司请下属吃饭, 犒劳对方的辛苦付出，很常见。”
洛殷笑了，唇角弧度微弯起。
“谢谢你。”
她知道他的用意。
心底是温暖的。
男人斟酒的动作稍顿, 到底没说什么。
包厢内很安静，两个人各自吃着东西, 彼此间却有相识许久的融洽感，不会因没人说话而冷场尴尬。
就连洛殷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分明他们相处不到两个月。
她抬起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发现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人。
工作上从不会让她犯愁忧心，无论查案取证还是审查，许多细枝末节处她还未顾及到，他就已经对全局有了评估判断, 不愧为警界大神。
为人上，虽然表面冷冰冰一副不近人情模样，说话也从不饶人，时常气得她气恼跳脚，但在她有需求时，总会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无论是她无处可去还是心情失落时，他总会是给予她最大帮助、最多温暖的那个人。
也许在她的心底，早就改观了对他的看法，只是还不敢承认罢了。
洛殷沉默地吃着东西，若有所思。
“你和江晟认识很久了吗？”
毫无预兆地，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洛殷迟疑了一下看向他，望着他疏朗的眉目，不明白他好端端怎又问起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早在几星期前他就问过。
心中不解，却以为是上次自己回答得不够明确，还是认真回答了，“他其实是我师弟，以前大学时跟我一个社团就认识了，后来又因为相继分到延江市公安的缘故，跟我一个组，就关系更好了。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他当成弟弟。”
说完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加最后一句，分明别人对她和江晟之间的看法她并不关心，从前有同事看他们两人关系亲近，也不是没有传过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