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nford如今最年轻最闪耀的科研之星。
Yan。
辞职?
院系主任既不理解,也不愿意轻易答应:流失了他一个, 他们还要再花多大的时间、精力、金钱和心血去等待和培养第二个?
这样想着,院系主任的第一反应便是劝阻:“Yan, 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是生活上的,或者工作上的,或者人际社交——”因为激动,院系主任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至于卡顿:“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可以谈谈,Yan。”
“Boaler先生,”晏词唇微展:“我没有遇到任何困难。”
“遇到困难的, 是我的家人。”
薄镜片后, 他的眸沉静收敛。
看起来,那个从前无法保护妻子的男人,如今也仍然不能保护好他的女儿。
既然如此——
那就换他来。
-
同一时刻, 同仁医院单间的病房里安静成片。
夜色已深,入室唯有华灯斑驳的影,间或游移,却无声无息。
在这样的静夜里,晏歌做了一个梦。
她清楚地知道,那只是她的梦。
因为她见到妈妈了。
见到妈妈了,所以是梦。
妈妈仍然是她记忆里的妈妈,脾气很好的,永远微笑的,会弹琴给她听的……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妈妈了。
除了照片,除了梦里面。
久别重逢,所以有眼泪。
也有手的抚触,拭过了眼角,很轻。没有缘由,却让她觉得安心。
都在梦里。
……
微光朦胧,对初醒来的人而言却刺目。出自本能,晏歌稍抬起手,却也在下一时被宽热手掌握住,“小歌。”他握住她的手腕,第一时间地问她:“……怎么样?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
要抬起的动作被强行地暂停,在浮动光影里,晏歌眼睫微眨,而后定睛:往日装束均体面的中年男人,此时下颌却有胡茬,眼底也生了乌青。
仅仅一夜过去。
一瞬不瞬地,曾城凝视着女儿的脸庞。
明明是商场上兵不血刃的人,吞并或者抄底,亿万计的流水从账面过,眉毛也不会动一下的。示外是永远的温润儒雅,翩翩风度,喜怒不形于色。
在此时,紧绷的情绪却显而易见。
乱了分寸。
这样的曾城,是晏歌不曾见过的。
她稍怔,然后摇首,“我还好。”
曾城多看了她几秒,眉目方微展,“饿不饿?”但他也不像是征询的意思,这一句过后便拿了手机:“我叫人送份粥来。”
“……”晏歌其实不太饿。
轻中毒后还留有残存的反应,她有轻微的头晕和反胃,现在不是很想吃东西。
但那疲色近在眼前,是清晰的,显见的,也是不能忽视的。
所以回绝的话,也堵在了喉间。
电话拨通了,曾城偏首,“想吃什么粥?”
晏歌抿抿唇,“银耳红枣。”
曾城温和笑了,“好。”
女儿要了银耳红枣,做爸爸的就报了银耳红枣。
后面医生做了检查,护士来拉了窗,银耳红枣粥也被配送员送来了。医生检查是没有问题,再吊个半天的葡萄糖调养调养也就好了。
热腾腾的粥飘散着红枣的香,黑米煮得粘稠,而银耳出了胶,勺子舀了又往下掉——这碗粥火候恰在时宜。
刚出锅的粥滚烫,密密地舀在粥里,要吹上好几口才能变得温凉。
反复数次,晏歌喝粥便用了半小时。
粥没了,盛粥的环保纸杯也空了,曾城顺手接过丢进垃圾桶,转手纸巾又递过来,仍问:“还饿不饿?”
晏歌摇摇头,这次回了否定:“不饿。”
“要不要喝水?”
“……”其实也不要。刚刚她喝了一碗粥,也等于是喝了半杯水。
但对上视线,她点了头。
输液瓶里,葡萄糖的点滴无声滴落。从瓶到管,一滴,两滴,融入无痕。
喝过了水,秒针在挂钟的表盘里走着。
滴答,滴答。
时针指向十点,早就过了启悦天华的上班时间。
何况,身边的这个人,一贯是早出晚归。
晏歌看了看时间,然后看了看曾城。
“我这两天不去公司。”曾城说。
不去公司的原因是什么,他没有说,但已经很明白。
晏歌应一声。
父女相处安静,而半天的点滴打过,也没有留下观察的必要。因而当天下午,晏歌就出了院。
在此期间,她也了解清楚了纵火案的前因后果。
毛可意是声动音乐的。
声动音乐想要签自己。
利益的蛋糕被触动了,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跟拍黑料。
至于再后来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黑料被反击,毛可意被雪藏,几年事业毁于朝夕。性格使然,她走了极端。
所以拿了汽油,在8月20号这天的晚上,走进了上林苑公馆。
而晏歌被堵在了独立洗手间,火势渐大而氧气殆尽。那时候包厢内推杯换盏场面热闹,没有人察觉到她离开了多久——
除了他。
她爱豆是第一个找到她的人。
晏歌的手机先前留在包厢的餐桌,后来则被曾城带到了车上,等出了院回了清漪园,才得以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