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开车不方便,池漾贴心地问:“用帮你接通吗?”
“不用!”席砚卿语气果断,音调也莫名提高了几许。
池漾收回正准备按下接通键的手。
沉默片刻,席砚卿才解释说:“一个有点难缠的客户,没必要接。”
池漾没觉得这个行为哪里不妥。
席砚卿双手贴上方向盘,瞬间沁出一手的汗。
几分钟后,又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这次是钟离声,席砚卿瞥了一眼,直接按下接通键。
他没带蓝牙耳机,只能开成免提。
池漾被迫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程。
挂了电话,席砚卿还没出声,就看到池漾右手指着右前方,着急地说:“诶诶诶,前面正好是一号线,你在那儿把我放下。”
席砚卿瞥她一眼,眼观前方,任车身直冲冲地掠过地铁口。
池漾正要解开安全带的手顿在半空,问他:“你干什么?”
席砚卿:“先把你送回家。”
“......”池漾很是无语,提醒道:“席先生,我已经过了男朋友不送我回家会生气的年纪了。”
席砚卿余光看她,悠悠道:“哦,我还没过。”
“......”
半个小时候后,车子到达御府左岸。
池漾解开安全带,温声细语:“你好好工作,我在家等你。”
说完又添一句:“不管几点回来,都要记得来找我,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没给你。”
听到这儿,席砚卿拽住她的手,目光颇具深意的看向她:“还有礼物?”
“什么叫还......”瞬间,池漾反应过来他这个“还”字从何而来。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他眸色深了几许,嗓音放低,暗示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池漾被他盯得心慌,讷讷解释:“不是昨天那个......”
席砚卿扣住她的手,俯身凑近她耳畔:“我说要昨天那个了么?还是说,池律师又在欲盖弥彰了?”
“......”
“我昨晚对你不好?嗯?”
“......”
池漾脸皮薄,一把甩开他的手,二话不说下了车。
席砚卿笑着,缓缓把车窗降下来,笑意浮上眉梢,柔声说:“乖一点儿。”
池漾斜眸睨他,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你开车慢点!”
席砚卿被她逗笑:“嗯,等我回来收礼物。”
池漾:“......”
看她上了楼,席砚卿拿出手机拨了一则电话,那端很快就接通。
萧洛则的声音从手机传出:“席总。”
席砚卿嗯了一声,问:“日期定下来了?”
“是的。后天拆。”
“知道了。”
“你要过来吗?”
“嗯。”
-
池漾本来的计划,是陪席砚卿看一场电影,再为他做一顿晚餐,然后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亲手交给他。
结果,因为他临时的工作安排,这些计划都被打乱,她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回了家。
打开门,她弯腰在玄关换鞋,眼神一扫,又扫到昨天她找出来的那个宣传册。
云听奖学金发起人:秦楚河。
这话像是魔咒,紧紧箍住她的神经。
千里之堤,终毁于蚁穴。
那些尽力掩藏的心绪,终究还是成了九仞高山的最后一抔土。
无法填补,功亏一篑。
这两个名字,以这种形式结合在一起,在她看来,是巨大的荒诞,也是天大的讽刺。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既能让你遍体生寒,又妄图融化坚冰,来为你取暖。
殊不知,坚冰融化时,会吸热,会一点一滴地耗尽,你身上储存的热量。
冰天雪窖里,热就是血。
热量耗尽的那一刻,生命也随之消损。
巨大的荒谬感让池漾喘不过气。
她终于拿起那个宣传册,将它撕得粉身碎骨,片甲不留。
她攥着这些碎片,冲下楼去,一把扔在了垃圾桶。
下一秒,她目光凛然地向朝大走去。
-
朝大音乐学院位于校园正中央,南倚明德静湖,北临白杨大道。
前半身是恢弘现代的玻璃幕墙,后半身是古朴典雅的大红墙壁。
池漾站在门外,抬头打量着眼前的这幢建筑物,却迟迟没有踏进去。
安静默然的,像个雕塑。
分寸不动。
直到一个奶声奶气的童声响起:“是池漾姐姐吗?”
闻声,池漾低下头来。
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席砚卿的小侄女,白念笙。
距离他们上次在游乐场的见面,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池漾心里有点惊讶,她竟然能一眼认出自己。
她蹲下身来,暂时隐藏起自己的负面情绪,笑着跟白念笙打招呼:“原来是笙笙啊,这么久了,竟然还记得姐姐啊。”
“嗯。”白念笙狠狠地点了下头。
池漾接着问她:“你一个人吗?”
白念笙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是来......”
“白念笙!”一个声音凭空响起,振聋发聩,强势截断了她的话。
池漾和白念笙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