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一次邂逅。
他瞒着全世界,找了她十年。
叶青屿忽然低头,沉沉笑了一声:“你真是比我想象得能耐。”
席砚卿也随他笑了一声,清冽嗓音带了一丝哑:“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当时只是觉得这么善良一个小姑娘,不能为了救别人,自己受了伤,还把心爱的东西丢了,只是想要把滑板还给她而已。但是......”
但是——
那样的怦然心动,后来再也没能重现。
后来再也没有哪个瞬间,能媲美他十八岁的这个盛夏。
这场动静皆宜的盛宴,他觉得,是上天恩赐。
那晚,繁星低垂,皓月当空,四角天地间,他是她唯一的观众。
后来,他再也没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在他心里,把天时、地利、人和占了个全乎。
呼之即来,却挥之不去。
席砚卿垂眸,无声地向下望。
对街的展墙,三个W后面的USTINIAN开始逐个拆除。
叶青屿目光也注意到这一隅,问他:“为什么要拆了?”
“本来没想拆,还想在这儿跟她求婚来着, ”席砚卿笑意里带着股自嘲,“但是,那次去找你,我知道了她在十年前没有等我,突然消失的原因。”
叶青屿回想着他们那天的谈话,顺着时间线,立马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十年前的七月中旬,池漾拿到京溪大学录取通知书,特意飞回朝歌,只为和她母亲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是她二十年来,唯一一次在夏天回去,也是在那天,她得知市音乐厅即将拆除,今晚将会举行最后一次告别演出。
池漾知道这个地方,对她母亲来说意义重大。
于是她临时改变行程,用自己的方式,替她母亲,向这个地方,说了一声再见。
她手执一把无形的小提琴,假装自己在合奏。
可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彻底改变了她的心迹。
天桥上,她接起的那通电话,是叶宥深的病危通知。
那个将她和云锦书从深渊中拉出来,护她一路风雨的老人,没有任何预兆地,阖然离世。
铮铮铁骨,终于峥嵘岁月。
所以,当席砚卿从叶青屿口中得知叶宥深去世的事情时,心底猛地一抽,瞬间明白了池漾当时接了个电话之后脸色骤变的原因。
至亲之人的离世,足以让人悲痛欲绝。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奋不顾身地冲下去,救了那个女孩。
席砚卿没见过这样的人——
自己深陷泥淖,仍要为别人伸手摘光。
扎根于心底的善良,仿佛是她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所以,他庆幸那晚灯光昏暗,庆幸那晚帽檐拉低,庆幸那晚对视不过几秒。
没让她记起他。
那就不要再记起了。
如果那段回忆让你这么痛苦,你就不要再记起了。
我替你,把它们清零。
于是,在得知消息的当晚,席砚卿紧急联系萧洛则,通知他尽快将USTINIAN商场拆除。
这也意味着,他将他付诸十年的深情,一并斩落。
“我不能在她身上冒险。如果那段回忆对她来说是痛苦的,那我宁可她永远都记不起来。”席砚卿目光无限幽深,“更何况,即使没有十年前的那场偶遇,我也会爱上她。”
叶青屿唇间溢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看来,刚才那一拳,是我误会你了。”
闻言,席砚卿侧眸看过去:“要不,你让我打回来?”
叶青屿斜他一记眼风:“扯平了。”
席砚卿淡淡笑了声,没接话。
两个人沉默着,双双敛眉往下望,USTINIAN已经剥离墙壁,直直坠向地面。
“席砚卿,池漾在我心中很重要。”
“我知道。”
“如果有人敢背叛他,我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知道。”
“她值得最好的,一直都值得。”
“我知道。”
“但她不知道。”
“这个,我也知道。”
“每年过生日大家都会问我许了什么愿望,我觉得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都会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但是,关于她的那个愿望,我总是三缄其口,”叶青屿忽地笑了声,“因为这个,她没少跟我生气。”
这次,席砚卿沉默了。
“但是,之所以不说出口,是因为我不敢。每次我总觉得,命运该让她吃点甜头了,结果总会来点儿幺蛾子。”
叶青屿目光沉下去,薄唇轻抿:“所以,那些心愿,我都不敢说出来。怕命运听到,对她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漾漾一定要勇敢一点啊!呜呜呜!
☆、承诺
“你也是,”叶青屿目光重新落回到席砚卿身上,“我以为你是命运给她的甜头,果不其然,幺蛾子就跟着来了。”
闻言,席砚卿眉睫轻抬,看向窗外的晴空,眸色复杂难辨。
叶青屿侧眸,看到他紧绷着的肩颈线,好言宽慰道:“放心,我对你这个人没什么意见,但是对你做池漾男朋友这件事......”
说到这儿,叶青屿突然顿住,故作姿态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相当欠揍地接上一句:“也没什么意见。”
席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