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衍冷冷地看着她,道:“别装了。”
星珠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又像是听不懂,依旧固执地喊沉衍戎苍。
沉衍脸色不变,“你剩下的手下就在外面,今日也差不多能收拾干净了。至于你让人下在我饮食里的毒,让你失望了,我的神志现在清醒的很。”
星珠魔怔一般的表情慢慢收了起来,与沉衍冷冷地对视。
分明是母子,两人长相上却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良久,星珠开口道,“你早就发现了?”
沉衍:“是。”
饭菜里的毒是从半年前他掌管魔域的时候就开始下了,他发现的不算晚,中毒不深。前几日的叛变失败后,星珠最后的底牌就剩下下在他饭菜里的毒了。
毒药是控制意识的,以星珠的性格绝对不会拖很久,所以他猜测近日星珠必定会有动作。
于是他便让凶冥将人关在暗牢,再以三倍的兵力驻守,给他们明明晃晃的暗示,暗牢里必定关着重要人物。星珠手下的那些人没了星珠和巫七的统领,便不足为惧。
他只需等着她剩下的手下自投罗网就好。
若果说唯一让沉衍没有料到的,那便是江迢迢也注意到了暗牢,她只身闯了进来。而星珠的手下见卜峰跟着进去,便以为看到了最大的机会,作死地同时攻起了暗牢。
但是星珠装疯确实刚刚在星珠抓向迢迢的时候发现的。
沉衍伸出手捏了个咒诀,一个血红的珠子从星珠的怀里飘了出来,缓缓地落到了沉衍的手掌心。
星珠的表情突然变得慌乱,“你要做什么,还给我!”
沉衍握住那颗珠子低笑了一下,眸中的掩着一丝悲凉和讥笑,“南无四珠……里面喂养的便是戎苍的魂息吧?”
用他的血喂养戎苍的魂息,让戎苍的魂息熟悉他的血液,以便魂魄齐全之后的蚕食。
星珠看着沉衍的手,心脏高高地提了起来,“不要,沉衍还我好不好,我已经不能复活戎苍了,不要断了我的最后一丝念想……不要!!!”
沉衍的手掌在星珠尖利的声音中倏然收缩,掌心的珠子化作齑粉,指缝中泄出一道道血痕,不知是南无四珠里的还是他自己的。
在沉衍捏碎那颗珠子的一瞬间,江迢迢似乎能察觉到沉衍气息中有种狠厉又悲凉的情绪,她 * 抬头看了他一眼,满心疑惑。
方才无论是两人的对话还是行为,她都没有听懂。但是不知为何却能隐约地察觉到他的情绪。
星珠这下是真的疯了,她没了修为仅凭着女子的力气疯狂地拍打着牢房的栅栏,满脸泪痕:“沉衍!!住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沉衍好像是嫌星珠没有看清楚,伸开手掌递到星珠面前给她看他鲜血淋漓的手掌。
星珠发出悲恸又绝望的吼叫:“啊——”
“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丝念想都不留给我!”
沉衍语气平淡又冷厉,“那日,你命人砸冰棺的时候,给我留一丝念想了吗?”
说完不再看她,拉起江迢迢的手腕向外走去。
不过片刻的时间,暗牢外的打斗声已经停止,如沉衍所说,星珠的手下已经被清理干净。
叛乱的魔卫连暗牢的大门都没有攻进去,卜峰正指挥着手下魔卫打扫战场。
沉衍突然停下,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在大门之前,头顶是蔽日的巨石遮住了头顶的天光,再往前一步头顶便是广阔苍穹。
他的手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有他的也有戎苍的。
南无四珠,骆宏锦用来取他的血来炼药,星珠用来取他的血喂养戎苍的魂息。
他二十四年的噩梦,终于没了。
他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突如其来的脆弱让他想抱抱江迢迢。
沉衍想了也这么做了,恰到好处的身高差距让他的下巴刚好抵在她的发顶。他的怀抱不再是之前冷冰冰的温度,江迢迢却无端感觉到头顶的凉意。
江迢迢的手掌握了握,道:“放开。”
声音又冷又硬。
沉衍抱得更紧了一些。
眼前月牙白的锦袍近在咫尺,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江迢迢的心中蔓延,她再次道:“放开。”
“……”
“参见君上,暗牢前的痕迹已经清扫完毕。今日共斩杀叛乱魔卫百余人,一个未留。”卜峰粗粝的声音一股脑的说完才看清里面的景象。
“呃……”他摸了摸后脑勺,就算再迟钝他也知道此时好像并不是禀报公事的好时机。
他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良久,卜峰的大嗓门重新响起:“站住!”
但是他拦住了来人的脚步,却拦不住来人的声音。
来人一字一句道:“沉、衍!”
正是江澎澎。
原来魔域中君后大婚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江澎澎的耳朵里,他的伤势刚有了一些起色,此时又从床上爬起来,拿了自己身边仅剩下的本命灵剑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听到了打斗声便循迹而来。
一打眼便看到了与人相拥的沉衍。
沉衍放开江迢迢,转身恰到好处地将江迢迢挡住,“来人,将他送回自己寝殿。”
江澎澎狠狠地瞪着他:“寝殿?呸!别以为我在魔域里躺了两天这里就是什么好地方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