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件墨青色大衣, 正一步步走来。
莫名的, 没有任何陌生感, 甚至觉得, 她仿佛就该生活在这里一样。
直到客厅传来脚步声, 沈听澜转身坐回到沙发上,随意搭在一旁的手不觉紧攥着。
敲门声响起。
沈听澜的嗓音紧绷:“进。”
许音推门走了进来, 站在门口:“沈先生。”
眼中没有任何异样, 仿佛眼前人不过是个陌生人。
沈听澜也看着她, 喉咙滚动了两下,才挤出两字:“有事?”
许音点点头, 将手中的文件放在茶几上,翻开。
沈听澜看了一眼文件,又看了一眼她, 没有说话。
许音颔首笑了笑:“沈先生,这是LE近几年的财报,以三年前为分界点, 这三年,LE的季度盈利在逐渐增长,整体利润翻了近十番,LE也从名不经传,发展成如今在宁城叫得上名字的时尚刊物。”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开文件相应页面。
沈听澜看着文件,目光却落在那只翻文件的手上,白皙柔腻,却……光秃秃的。
“睿京名下,房产项目、电子科技、珠宝首饰甚至娱乐传媒,在各自领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但LE作为边缘公司,从三年前险些被取缔,到如今争下不少媒体话语权,沈先生,我是陪着LE成长起来的。”
沈听澜眸光动了动,移开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刚刚的忐忑逐渐变成冰:“你来,只是说这些?”
许音皱眉:“什么?”
“谈生意?”
许音垂眼,伸手将一侧的发拂至而后:“我只是想证明我于LE的价值,并拿回LE的经营管理权而已。”
沈听澜眉头紧锁,他不喜欢她和他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扫了一眼面前的文件:“然后呢?”他反问,“拿回LE之后呢?”
许音注意到他的神色,平静道:“沈先生不喜欢看见我我知道,只要您点头答应这件事,之后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沈先生面前。”
沈听澜神色一滞。
不会再出现。
“如果我不答应呢?”他沉沉道,嗓音带着丝沙哑。
许音顿了下,反问道:“您是不相信我管理LE的能力,还是想我继续出现在您眼前?”
沈听澜指尖一颤,没有说话。
许音却低低轻笑一声,双眼半眯着,黑茶卷发如波浪般轻轻晃动,有一缕垂落在她身前:“开玩笑的……”
一个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的人,会想见她?
沈听澜眉心皱的更紧。
许音逐渐敛了笑,从文件最底下抽出一份独立的文件:“沈先生,这是您车祸后的手术知情同意书,字是我签的,风险也是我担的。您现在没事最好不过,只是手术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所有的责任与压力都是我承受。”
沈听澜垂眸,文件最后一页签名处,“许音”两个字写的很隽秀。
“说我挟恩图报也好,有的放矢也罢,本来我想要的不只是LE,还有睿京的股份。不过现在想想,股份就算了,我唯一的要求,只是得到LE的经营管理权,”许音抿了抿唇,“沈先生虽然忘了我,但总要相信白纸黑字的文件吧。”
“我觉得,沈先生的命,应该比一个小小的LE值钱。”
沈听澜眸猛地抬起,定定盯着她,抓住了她话外意:“我为什么会忘了你?”
许音拿着文件的手一僵:“嗯?”
沈听澜再问:“我为什么会独独忘了你?”
许音将文件放下,迎着沈听澜的目光,眯眼挡住了多余的情绪,漫不经心道:“因为不重要吧。”
重要的,怎么会舍得忘?
沈听澜眸光一紧,不重要?
是这样吗?
“所以,我,你,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沈听澜紧盯着她,追问,“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许音看着他的表情,声音很淡:“你想知道什么?”
沈听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想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她,都克制不住的想去接近。
许音却“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你的大伯,沈意,算是我的父亲。”
沈听澜只感觉自己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炸裂开来,脸色血色顷刻抽离,苍白一片,眼中却泛着红。
“你说什么?”
沈意?父亲?
那她是他的……
许音看着他的神色,皱了皱眉没有回应,只是淡淡道:“沈先生,关于LE这件事,对您百利而无一害……您一向不是利益至上吗?如今不同意,很不符合您的风格,还是说……”
她弯了弯腰,朝前凑了凑,声音逐渐轻了下来:“你难道对我这个人上心了,哥哥?”最后两字,她说的很温柔。
沈听澜的声音却猛地阴沉:“许音!”温敛全部消失,恼怒显而易见,却又在迎上她冷静的目光时顿住,就像烈火顷刻之间被冰水熄灭,只残留几缕青烟,最终,他平静应,“不是。”
许音听着他震怒的语气,垂敛的睫毛微动,有些话,只有在明知不可能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她拿出转让协议:“不是的话,沈先生在这里签字就好。”
沈听澜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拿出一份份文件,分明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