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知着实不想忍了,她擎住陈容知的手后,反手一个巴掌。
巴掌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陈容知愣了半晌,才缓缓转过身来。
正此时,床塌上衣衫不整的四皇子睁了眼。
他一瞧眼前的场面,又瞧见被褥处一番凌乱,两根指头捏了捏眉心,颇为头疼地捂了捂脸。
这下好了,非得将人吵醒才肯罢休。
陈容知素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就在四皇子盯着她瞧的那刻,她顿时想起方才的荒唐事,一张嘴再是能说,眼下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拾起地面的衣服,胡乱穿裹后,也不敢同他讨个说法,紧着步子迈出画舫。
陈沅知也想离开这是非地,但她作为国公府嫡出的姑娘,仍需强撑门面。
不为陈容知,也得为了阖府的脸面。
在迈出那间屋子时,她还冷声地对四皇子说道:“国公府也不是好欺的,想必四皇子不会不认账吧?”
是夜,国公府灯火通明。
争执声、呵斥声,声声入耳。
吴氏和陈弦虽刻意压着声音,却还是将歇下的老夫人吵醒了。
她差屋里的嬷嬷打探情况,一听陈容知出事后,她一双浑浊的眸子骤然阖上,藤木拐杖猛然敲了敲木板,发出笃笃的声响。
晴华院那厢也不知烧了几回水,二姑娘进湢室足足二三个时辰了,仍不肯出来。
吴氏捻着帕子,在屋内来回踱步,好端端的游湖,教人相看一二,怎还出了这样的事。
屋内侍婢乌泱泱地跪着,其中一嘴角溢血的侍婢,因没能看住二姑娘,眼下仍接二连三地磕着脑袋。
吴氏瞧着烦了,心里未能沉住气,开口就问:“怎么照看二姑娘的?”
眼瞧了这侍婢一棍子打不出句话来,出事了,又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吴氏一腔怒意无处可撒,只能问眼前的陈沅知:“你也是,怎么照看二妹妹的?”
陈沅知的耐性早在画舫上就消磨殆尽了,哪还有好脾性任她胡诌。她掀了掀眼,开口回道:“那便要问二妹妹如何会去四殿下的屋里。她若不想去,还有人绑着她去不成?”
闻言,吴氏面上一凛,只教人将这侍婢拖出后,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直至伺候她的碧玉从捧着衣物从湢室走出,吴氏拉住她问道:“二姑娘怎么样了?”
碧玉为难的摇了摇头:“仍不肯出来。”
陈沅知循着声响望去,瞥了一眼屏风后,又将眼神落在碧玉手中的衣物上。
“你过来一下。”她蓦地起身,挥手让碧玉过来。
碧玉不明所以地望了望吴氏,见吴氏不出声,她这才缓缓地走过去。
陈沅知捻起其中的一件衣物,放置鼻尖轻嗅了一下,只这一闻,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第42章 蹊跷 思及此,她的脖颈处逐渐沁出一股……
这衣裳上怎会沾染邺都的松苏香?
“姑娘, 这衣物可是有甚么问题?”见她神色紧张,碧玉这才开口问道。
闻言,陈沅知虽狐疑, 却仍是松开衣物摇了摇头。
翌日清晨, 陈弦豁不出老脸去上朝,只好告假处理府内的事。
陈容知跪于厅前, 陈弦焦急地等着来回踱步。
前去四殿下府里探听消息的小厮眼前已出去三个时辰了,他迟迟未归。
案前的香炉上竖着一根线香,线香每燃一截,陈弦的心中便多焦虑几分。
这事这样不顺。
“会不会是四殿下不想给说法?”吴氏双手紧握坐在椅上,一双眼时不时地向外望去。
听了这话,陈弦更是抓心挠肝地来回打转。
许是老夫人瞧着烦了,她揉着眉心开口道:“好了。你坐下等吧。事情已经出了,倒不如问问你那女儿, 怎会有这样的事。”
陈弦也是被气昏头了, 被老夫人这么一提点,才想起要紧事来。他弯下身子,一手指着跪在地面的陈沅知:“你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踏出这前厅一步。”
陈容知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总不能说,她原想去二皇子那表明心迹,却阴差阳错地进了四皇子的屋内。
这话若是说出去,陈弦更会觉得面上无光,不拿老夫人的那根藤杖打死自己,已然全是顾全父女之情了。
只是,二殿下与四殿下的屋子分别位于东西两面,二皇子那面, 是她早早就打探清楚的,怎会有问题呢?
此时,她将眼神落在一言不发的陈沅知身上。
“我发生了何事,想来长姐最清楚不过了吧。”
陈沅知昨夜就未睡舒坦,今晨被陈弦请来后,着实犯困,她没什么精神气儿,是以一直缄口不言地坐于椅上。
这事同她又有何关系?
此话一出,厅内所有人都将眼神落在陈沅知的身上。
陈弦转过身子问道:“沅儿,这是怎么回事?”
她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沅知掀了掀眼,她没回陈弦的话,而是直直地问跪于地面的陈容知:“二妹妹不说清楚,我又如何知晓?”
“难道不是你在四皇子茶水里下了药吗?”她咬了咬药,将昨日的难堪复又提及:“不然你以为,我同四皇子素日并无交情,缘何会发生这等事?”
陈容知一脸忿然,事关姑娘家的名声,又牵扯到四皇子,想来她也不会拿此事胡乱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