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是要对峙吗?
甘迟感觉热气扑面而来,下意识地想往后退,被闻韶一把抵住椅背,他轻轻呵斥道:“聪明, 出去。”
那狗哼哼了两声, 乌黑的眼睛湿润润地看着二人。
闻韶不吃这一套, 直接说:“自己去玩, 别在这儿碍眼。”
狗子丧气地垂下了头,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 又一跳一蹦地跑出去, 一路上掉了不少的毛发, 团吧团吧估计能织毛衣。这狗子浓密的发量足以让任何人类都报之以羡慕的眼光,但这脱发量……也足以让人为之侧目。
“它叫聪明?”甘迟问道。
闻韶轻轻“嗯”了一声,扶着她的椅背轻轻往前一推,卡到距离餐桌正好的位子。
“其实蠢的要死, 跟你差不多。”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慢条斯理道。
甘迟:……
“所以,多吃点,补补脑子,省得再去送死。”他一个示意,旁边候着的佣人便把菜品端了上来,甘迟面前一堆骨头汤品。
甘迟:“我很惜命,从不送死,也不需要补脑子。”
“哦?”闻韶喝了口汤润喉,隔着一桌的菜品望向她,嘴角扯出一抹很讨打的笑,“那现在坐轮椅上的是谁?”
“……我。”
甘迟闷闷地埋头喝了一口奶白的骨头汤,意外地发现还挺好喝,肚子里的饥饿感刹那涌上来,不自觉地就把一小碗汤给喝了个干净。
偌大的餐桌上菜品很多,甘迟和闻韶隔着餐桌,饭菜氤氲的热气蒸腾而起,闻韶单手支着头,原本食不知味地戳着碗里的菜,见少女吃得这么香,不自觉地也跟着添了半碗饭,乐得旁边的刘婶和老管家笑眯了眼。
“你不是不吃青椒的吗?”甘迟填了几分肚子,才有气力慢吞吞地品尝佳肴,见对面的闻韶无知无觉般夹了块做配料的青椒,忍不住疑惑问道。
这少爷的嘴挑她上次送早餐就见识到了,原著里其实还有更细的描写,看完甘迟觉得这少爷是饿少了。
闻韶回神,看了看自己筷子上夹的青椒,忙抖落下来,旁边佣人见状递了双新的筷子上去。
他自然地接过,眯着眼问甘迟:“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这个?”
甘迟心想我不仅知道你不吃青椒,我还知道你不吃蔬菜的硬梗部分,不吃姜蒜末,成块的会挑出去,不吃萝卜,红白都不碰,连带长得像的山药都不吃,动物内脏看见都觉得恶心,吃肉还挑部位,太酸太咸太甜的不吃,坚决抵制苦瓜。
可这些说出来就暴露了。
她掩饰性地低头喝了口汤,垂眸道:“上次在状元楼吃饭注意到的。”
“你这么关注我?”闻韶倚在靠背上,看着她说道。
“倒也不是,我就是……观察力还 行。舒瑞也不怎么吃青椒,专门挑肉吃,钟简看似不忌口,其实不喜欢黏糊糊的糖醋里脊……”她慢慢回忆道。
“你关注他们干嘛?!”闻韶不满道,“吃饭就吃饭,眼睛乱瞟那么远干嘛?”
甘迟自觉理亏,想着多说多错,赶紧吃完赶紧溜,筷子只盯着面前的菜,而且埋头就是吃,等吃完了才缓缓抬头,却正好对上闻韶不善的眼神。
“吃完了?”
甘迟点点头。
“那看到碗里的金子了吗?”
甘迟疑惑地看着他。
闻韶讥讽道:“你埋头盯着那么久,怎么,淘到金子了吗?”
甘迟:……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哦,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上偏偏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
对上少女略带控诉的表情,他拿着餐巾擦了擦手,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说:“吃饱了,那就来一起算算账吧,甘女侠。”
甘迟刚刚被拱起来的小火苗被“噗”地一下浇灭了,蔫头耷脑地搭在自己轮椅的扶手上,说:“我腿疼,先走一步。”
“这会儿知道疼了?我怎么听说,在医院的时候,某人可是哼都没哼一声,还扬言说半点没觉得疼啊?”
甘迟:“谁?谁这么勇敢?我对某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闻韶:“怎么,还要颁个奖吗?最佳见义勇为奖还是最不怕死怕疼最不要命奖?”
甘迟摸摸鼻子:“倒也不用这么隆重……不过反正不是我,与我无关,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闻韶都要被气笑了:“哦?想怎样就怎样吗?那我觉得这么不怕死的人,应该让她在合适的地方发光发热,比如送去祖国的最前线,守卫边疆,你觉得如何?”
甘迟一噎,说:“那什么,不太合适吧,这种事还是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
“哦。那当事人意见觉得如何?”
“当事人表示坚决不行!”
闻韶轻笑一声:“你不是说与你无关吗?怎么还代表当事人发言了?”
甘迟:……
她见风使舵,抽空飞速地瞅了一眼闻韶的脸色,十分识相道:“我错了。”
闻韶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怎么错了?你又不是当事人,你哪儿有错啊?”
甘迟:“当事人表示就是特别后悔。”
后悔让你知道她打架的事,还给抓个正着。
闻韶扬了扬下巴,说:“给你三分钟自由陈述时间,说得不满意就准备再断一条腿吧,轮椅也买了,正好物尽其用。”
“我觉得事态不至于这般严重……”甘迟是真的相信他干得出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