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平安侯夫人早几日就想来的,只是被她身边的婆子劝住了道:“太太这会子就去,岂不是太急了,原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先要问候一番才是。
如今就去说这事情,倒像是等着这一茬呢,不如让老婆子我先去走一趟,探探情形,等过几日太太再去也不迟。”
因此那日只来了一个婆子,何老太太见了,也没让何佳蕙出来,那婆子回去便回话道:“没见着姑娘,老太太倒是见了,也没说什么,我问了几句,又送了一些压惊的药材,她也开开心心的收下了。”
现如今几日过去了,平安侯夫人心想这迎亲的日子都近了,她这里马上就预备着要发喜帖了,这纳妾和娶妻要请的客人自是不一样的。
若是再不讲明白,恐是来不及了,因此便巴巴的就过来了。
何老太太正等着她来呢,一来退亲的事情,女方先开口也不好;
二来她原本以为,何佳蕙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平安侯夫人这个做未来婆婆的,怎么说也要亲自过来探望探望的。
况且还是去她们家路上发生的事情,谁知那天她竟没来,这也越发让何老太太打定了要同平安侯府退亲的主意。
还没过门就不知道要疼儿媳妇的人,想来将来即便是过门了,也不会多心疼几分的。
退婚的事情,若是当着何佳蕙和平安侯夫人两人当面说,只怕何佳蕙会不好意思。
可她又想让孙女亲耳听了高兴高兴,因此便先派小丫鬟把静姝同何佳蕙请进了鸿福堂的次间,然后才命人去把平安侯夫人请进来。
平安侯夫人在外院待客的偏厅等了半日,才听见有丫鬟请她进去,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同身后跟着的老妈妈道:“你瞧瞧,这就是商贾人家的款儿,还让我等着她呢!我倒要问明白了,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只说着,才由丫鬟领着进了门。
静姝同何佳蕙进了次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待想要出去瞧瞧,却又被何老太太拦了回来道:“你出来做什么,在里头陪着你表姐坐坐吧,这平安侯夫人,你也不是没见过。”
静姝见何老太太还全然不知道平安侯夫人的阴谋,都快急死了,一旁的刘妈妈也跟着笑道:“表姑娘快进去,这是你表姐的未来婆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呢!”
静姝被说羞了,只红着脸道:“妈妈你怎么这样,我这是替表姐着急呀!”
正说着,丫鬟进来传话道:“平安侯夫人来了。”
静姝这才乖乖的回次间坐了下来。
何佳蕙低着头,绞着指尖的丝帕,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姝见她这样,越发的火急火燎了起来,时不时往厅里伸脖子,想知道她们都在说些什么。
平安侯夫人已经坐了下来,丫鬟送了茶上去,那人接了茶,却也没喝,只是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抬起头的时候,却已经换上了另一幅面孔,只蹙着眉心道:“按说我前几日就该来的,只是身上不爽快,耽误了这几日,所以才来迟了。”
何老太太便「哦」了一声,并没开口提退亲的事情,只是饶有兴趣问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侯夫人不爽快了?”
平安侯夫人见何老太太问起,只当是她已经入了自己的套了,便捧着心口道:“还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就不说给老太太听了,省得你也跟着我一样生气!”
何老太太见她说的如此这般,心下不由好笑,只继续问道:“我年纪大了,倒是不怎么爱生气,不如侯夫人说给我听听,我也好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把夫人您气成了这个样子?”
平安侯夫人见何老太太一步步跟着她的话头走,越发就得意了,只叹了一口气,装作百般不愿道:“老太太实在想听,那我少不得也不能瞒着您老人家,只是这话我却说不出来,还是让别人说吧。”
她说着,便朝身边的老妈妈使了一个眼色,那老妈妈便上前道:“也不是什么好话,老太太不听不就是了……”
她这句话才说完,自己便急忙接了下去,怕别人不让她说似的:“就是前几日在外头听说,那天何姑娘摔下了悬崖,原是第二天才回府的,那些人便乱嚼舌根,说也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在悬崖下头怎么过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遇上什么歹人,若是……”
那老妈妈说到那里便不往下说了,只同平安侯夫人递了一个眼色,就见平安侯夫人哭着道:“你说说这叫什么话,真真是让人心里又生气又心疼!
我又不能用泥巴堵他们的嘴,只能自己难受,我们又是这样的人家,好歹在京城有些头脸,这些话要是再乱传出去,将来要怎么过呢!”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何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想着让他们何家能退一步,把何佳蕙送进平安侯府做妾啊!
何老太太险些气的要背过去,好在她这些年见过了大世面,这点休养还是有的,面上仍旧淡淡的,只是同那平安侯夫人道:“夫人说的也是,那些人实在说的太不堪了,只是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