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脚乱的去穿衣裳,激动的手脚发抖,全然没有这段日子里的半点冷静,嘴里不停念叨着“阮阮”二字。
他实在太紧张了,穿了好半天,才将内袍勉强穿好,赤着脚赶紧朝外间跑了出去。
可空旷的屋子并无半点女子的影子,或者说,连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陆晏只觉得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跑出来了,捂着心口那颗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心脏,把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
东边没有,西边没有,南边没有,北边没有。
屏风没有没有,案几底下没有,塌下也没有,甚至他连屋子里的花樽玉瓶也没放过。
任何犄角旮旯,眼睛所及之地,他都翻了一遍,甚至可笑的,将案上的书都抖了几遍。
没人,没人,根本没人!
绝望溢满胸膛,陆晏心里委屈的好像是被人撕开了口子,正在“呼呼”的露着风,疼的很,可抓不着,他无法为自己止疼。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毯上到处都是水渍,他身上的衣裳被身上的水渗透,贴在滚烫的皮肤上,筋骨尽显。
心里那么疼,那么疼,他无能为力,躺在地毯上,将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一动也不动。
他摸着被打的脸……
对!
脸还是疼的,他方才确定是被打了,那么方才的,就不是幻觉!
只差一个地方没有找了。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放轻了脚步往里间走去,只见白色的帐幔轻轻摇曳了。
“阮阮……”
他捂着胸口一步一步朝床榻走去,小心又谨慎。
那么短的一段距离,他仿佛走了半生。
他到了床前闭眼调息了片刻,随即,颤抖着手掀开了仿佛隔着生死的帐幔。
接下来,他的一颗火热的心,再次坠到了冰窟里去。
只见她静静的躺在那儿,一脸恬静的睡着,身上的衣服是蓝蝶今天早上刚替她换的,白色的,她最是喜欢。
方才掉进桶里的,穿着的分明是华丽的红衣裳,且泡了水,全都湿透了。
他实在不相信方才是一场幻觉,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还火辣辣的,疼的很。
“阮阮,方才,是你吗……”他低头,握住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姜阮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喉结上下不停滑动,眼尾泛红,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的男人,心脏抽抽的疼,忍不住“喵喵”叫了两声。
陆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奶猫正缩在角落,拿湿漉漉的眼神巴巴望着他,瑟瑟发抖,一副可怜相。
“小瓜,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伸手将它捞了过来,却发现它浑身都湿透了,才靠近自己,雪白的毛发,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
陆晏不可思议的看着它,一时忘记了方才的绝望难过,只觉得,自己养的猫越来越诡异了,居然,还会变色!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水,只见上面好像还挂着一些草碎。
草碎!
好像是甘草……
他将它抱到跟前,不顾它拼死挣扎,嗅了嗅它身上的气味,居然带着很浓重的中药气味儿,同他泡澡时用的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姜阮被他抓在手里只想赶紧跑。
她不懂陆晏有了希望又看着希望破碎的那种绝望的心里历程。
她此刻心里又羞又惊。
羞的是,居然将不穿衣服的陆晏看了个遍,现在一靠近他,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就,就不可抑制的脸热!
惊的是,她掉进水里得那一刻居然变成人了!
不过,也只是维持了片刻,她才从水里出来没多久,尚未走出房门,又恢复了猫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告诉陆晏吗?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儿,该怎么告诉他?
可告诉他,不等于变相告诉他,自己方才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吗?
哦,陆晏兄,方才我回来的时候见门窗都锁了,只能走房顶,不巧,你正在洗澡了,真是打扰了,那我就先走了。
可,那是陆晏啊!
这世上除了祖母弟弟以外,对她最好的人啊。
最重要的是,陆晏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啊!
她真是羞于启齿!
不,不,不,装死好了!
她赶紧闭上眼睛碎碎念:我是猫我是猫我是猫,我不是人……
可念了好半天,发现脑子里全部都是方才在水里看到的情景,平日里藏在衣裳里看的见,看不见的。
能想象,不能想象的……她全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内心深处觉得陆晏的那什么……
嗯,挺好的,应该是挺好的,书上写的美男子该有的特征他都有。
书上没写的,她没法比较……
她今日本就冻了一天,在姜府还受了惊吓,此刻又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一时激动过头,竟晕了过去。
接二连三收到打击,心都要淌出血来的陆晏,还未来的及难过,只见身上颜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小瓜,“喵喵”两声,眼睛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床上。
陆晏:“……!!!”
他要找人来驱鬼吗
还是,先让宫里太医院院首胡太医开上两帖药给他治一治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