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像是要确定,可又不是那么确定,眼神一直黏在“它”身上,试图找出一点点儿她的痕迹来。
而什么也没发觉的姜阮,看着被包成萝卜头一样的手爪子,心道这样哪里还写的了字啊,赶紧用牙齿去咬。
陆晏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塞进怀里,然后握着她另外那只完好的手,道:“我握着笔,你抱着我的手来写字好不好?”
姜阮心中豁然开朗,喜得差点跳起来,连忙重重点头。
果然,她轻轻推着陆晏的手在雪白的宣纸上划过,然后轻而易举留下一个“允”字。
她看着那并不怎样工整的字喜极而泣,从前写了那么多字都不觉得高兴,如今做了猫,方才知道,做人是多么的好,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即便不想说,不能说的时候,还可以写!
她小心翼翼的吹干纸上的字,将他捧到陆晏面前,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陆晏打了一个哈欠,没有说话,直勾勾望着“它”。
他现在是那么的想要看着“它”,不想错过一丝半点。
不愧是他陆晏的人,无论什么样都可爱。
嗯,陆晏的人。
陆晏的人。
陆晏的人哪……
姜阮觉得今晚的陆晏实在是不对劲。
可具体哪儿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她见他没反应,连忙上前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心,软糯糯的“喵喵”叫了几声,以示讨好。
“姜明允?”
姜阮冲他鼓鼓掌,赶紧将案上的茶水推到他面前。
陆晏并不接那茶水,看着“它”又道:“你是想告诉我姜明允回来了?”
姜阮这次鼓掌鼓的更卖力了,又抱着那只笔,笨拙的把“允”字圈起来,然后画了几根柱子,又举着给他看。
陆晏见自己心里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激动的手指忍不住发颤,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是想说,姜明允受困,希望我去救他是吗?”
姜阮激动的“倏地”楼主他的脖子,蹭了又蹭,他竟全部猜出来了!
她“喵喵”叫了两声,扯了扯他的衣袖,指向姜府的方向。
陆晏看了她一会儿,起身道:“阿定,进来!”
他终于可以确定“它”就是“她”了,命运就是这样的神奇,兜兜转转,她同他仍旧在一起。
只是,“它”是什么时候变成“她”的,自己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事儿,她都知道码?
陆晏偷偷瞧了她一眼,见她正抱着笔打瞌睡。
真是可爱啊,属于他的“秘密”。
他心中被莫大的欢喜填满,溢出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即,白皙的耳尖都红透了。
她好像今日,还偷看了自己洗澡来着。
嗯,他身骄肉贵,且又清白,她偷看了他,无论如何,就得负责。
这是陆晏的流氓理论。
流氓陆晏看着“扑通”一声趴在纸上睡得深沉的小奶猫,白皙的耳尖染上一片绯色,然后开始蔓延,那双冷了许久的眼里,又有了水光潋滟的桃色。
睡得正香的姜阮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在陆晏面前暴露,并且已经就着她掉进浴桶的事儿脑补出一出十分香艳的戏来。
当然,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十分感慨:平康坊的掌事儿不请陆晏去写话本子排戏,真是可惜了!
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今日天气极好,屋外艳阳高照,只是这样的天,积雪融化,寒冷的很。
她一转头,就看见陆晏正趴在矮塌上睡觉,细碎的阳光打在他脸上,雪色的肌肤变得透明起来,他不知昨晚做了什么好梦,连睡着,都是带着笑。
姜阮突然觉得,他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只是,好像有什么事儿忘了。
对了,阿允!
自己怎么睡着了!
她“倏地”从被窝跳起来,蹲到陆晏面前“喵喵”叫起来。
睡得正香的陆晏睁开了眼睛,先是茫然,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还早,再睡会儿。”
姜阮赶紧跑到案上,拿起那张了“允”字的纸,高举到头顶举到他面前来。
陆晏慢悠悠将那张纸拿过一遍,道:“昨夜我已经让阿定去了你府上,你放心,阿允弟弟,他没事。”
姜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陆晏说无事,那一定会无事。
她跑回自己的睡塌,随即,咂摸出不对味儿来。
陆晏方才说的是什么?
是“你府上”。
你府上!
她暴露了!
他知道我看他洗澡了!
姜阮的背脊突然僵住,迅速将小被子盖过头顶。
不,我是猫,我是猫,我是猫……
呜呜呜,我只是一只拼命在主子面前讨生活的小猫啊,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压力!
陆晏看着那被窝里小小的一团,替她掖好被角,心想,不承认也没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她。
他看了一眼外面晴好的天,心想,天气这么好,该去看看他的“岳父”了 。
用了早饭,心情极好的陆晏带着姜阮穿街过市,无比招摇的去了姜家看姜明允。
正如他所说,姜明允是阮家教养了十几年的一支独苗,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怎可能让他一人回去,且有姜老太君护着,就算是姜易之,又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