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张素白的小脸如今清瘦了许多,此时还带着些倦怠,像是只没睡醒的小兔子,可可爱爱的。
离开苏府时,少女外头罩了件拖地的大氅,衣氅很是厚重,压住了欲窜的风,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大氅的衣角边和帽沿都是极柔软的绒毛,唐轻惹一张小脸缩在里头,若是不低头与她平视,很难瞧见其中藏着的小脸。
她的脸小小的一团,缩在里头,迷梦的双眼氤氲睡意,却也能瞧见男人一张黑沉的脸,紧绷着下颌,薄唇也抿着,心情看着并不大好。
唐轻惹是昨日才通知府上人的,可是这人竟这般老早就赶到门外候着了。
而她后头跟着的男人,一直都是板着脸,许是觉得太早了,被扰了清净。
这般想着,唐轻惹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一众人围着,她也不敢太过张扬,大氅下的小手伸出,握住了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掌,“先生,爹爹只是怕人多口杂的,落了口舌。”
“呵。”男人冷冷的笑了笑,并未应话。
只有陆羡自己心里头清楚,唐致盛那个老东西,怕是恨不得夜半子时就将人给接回去。
他低了低头,看着眼跟前儿的少女,氅帽压着的小脑袋也是小小的一只,他心底无奈极了。
如今心底有了眷恋,便如同生了软肋,只这一根软肋,便已经能事事牵制于他。
这才将人送得离远了几步,他就有些舍不得了。
陆羡垂眸,想得越发复杂了,手上却被少女扯了扯,他看着她的帽沿,听到了她的声音。
“先生,我要回去了。”
少女声音温温浅浅的,她自己也不曾想,心心念念的要出府,却在踏出府门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只是将人送回家,却弄得像要远行离别似的。
男人顺着手上的力道将人往跟前拉了拉,宽厚的身子遮住这晨日的冷风。
门前晃眼的灯笼照着这飘飞的雪,视线一片模糊,外头的人瞧见男人背影将他身前的少女挡的严实,只微微露出氅衣边沿的绒毛。
唐轻惹被他拉了过去,却不知他要做什么。
下巴处有些冰凉的触感,她视线被迫抬了抬,唇上是极浅的温热,她脑子里乱乱的。
“过段日子便去接你回来。”
男人弯唇,退开了些距离,俯身弯腰时两人的视线交织。
唐轻惹的小脸如染了胭脂一般,她胡乱的点头,“嗯。”
男人笑着,眸子里蕴着怜爱和一湖深沉,他指尖摩挲少女的耳根,嗓音极为低沉,“下次,我可不会再送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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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惹,你可算回来了!”
唐轻惹刚回到府里,闻诺就闻讯赶来,她脸上有些着急,进了屋儿也不客气,直直的就坐到了一旁的绣凳上,自己倒了杯热茶。
今日下了雪,闻诺穿的也极为厚实,脖子上一圈厚厚的毛领看着很是暖和,唐轻惹却总觉得怪怪的。
她也坐到了一旁,吩咐桑绿又备了壶热茶,问道:“我才刚回来,你怎么就过来了。”
她是不知道,如今闻府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了。
闻诺“砰”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我这儿每日都在你们府门口候着,就等着你回来了!”
“你等我做什么?”唐轻惹越听越糊涂了。
“我当然是想告诉你……”闻诺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皱着眉开始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唐轻惹来。
瞧着少女面色红润模样还是粉粉嫩嫩的,又看见了她脖子上的伤痕,闻诺瞪大了眼。
她突然想起来下人打听的消息,说是唐轻惹被杨枫掳去后便受了伤,没想到竟是真的。
闻诺思忖半天,没再问那日的事儿,“那苏怀瑾可欺负你了?”
唐轻惹摇了摇头,很是乖巧的回答,“没有,先生待我极好的。”
少女很是认真,也从不爱说谎,那眸子里闪着的赧然更不会骗人。
闻诺总算知道那男人怎的这般生气了,估计也是宝贝的不行,如今人伤了,她心里也觉得很过意不去。
本是想着唐轻惹回来了,她定要将男人那虚伪的面露揭开,可是现在却有些迟疑了。
“诺诺,你还未说你为什么会日日在门口等我?”唐轻惹见她一副深思的模样,更是好奇了。
按理说,若是闻诺找她,即便是她不在府上,也定是会有人将消息传给她的。
闻诺眼神躲闪并不太想解释,只赶紧找理由搪塞过去,“我……,我那还不是为了躲太后的晚宴!”
无奈之下,闻诺只得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说,
“我上次不是同你说了太后设宴的事情吗!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太后就是为了给陛下挑选妃子的,我才不想去呢,就假意说染了病,就……日日在你门口等着……”
她越说声音越小了,就这儿解释,前言不搭后语的,还不如不解释呢。
闻诺心虚的看了眼一旁听得认真的唐轻惹,赶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那个唐轻水说是被太后看中了,这年后初六就要进宫为妃了。”
这话转的猝不及防的,唐轻惹这温吞的性子还没从上句话上反应过来,又是被这消息惊讶了一番。
她虽不了解宫廷之事,可多少也有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