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七刻,已经靠近子时。
屏风后的热汤池内水声窸窣,不停的拨弄着男人的心神。
方才陆羡只微微讨了些“薄利”,便把人吓得不轻。
少女眼波潋滟含着一汪秋水,却是个胆子极小的。
她身子未好,他并未打算碰她,可是软玉温香在怀,他那自诩不错的自制力便成了虚无。
只消一眼,他都想的全身发疼。
陆羡目光幽幽,薄唇间吐露一丝长叹,无奈只能寻些旁的转移心思。
他将视线落在那满是桃花的屏风上,眉间微皱,自己都不觉唏嘘。
他这屋子只让青山装点了一番,却不知何时给弄成了女儿家闺房的模样。
妆奁绣凳铜镜屏风都一应俱全,好在各个都合了少女的心意,他也未多说。
没一会儿,屏风后的少女莲步浅浅的走了出来。
地龙烧的火热,屋内也热气腾腾的,唐轻惹只随意披了外衫就出来了。
屋内的喜榻之上,陆羡略显慵懒的支手侧卧,一双晦暗的眸子紧跟着眼前少女的身影移动。
浑身浸染了水汽的少女,如出水芙蓉,面色莹润容颜倾城,尤其那张水润的红唇有些微肿,才更叫男人心驰。
如今褪了那满头的珠翠,一头柔顺的青丝,发尾微微湿濡散在腰后,身姿羸弱模样乖巧。
只那截红色的中衣之下,隐隐绰绰的腰肢,晃得男人的眼尾泛红。
唐轻惹并无所觉,此时她正坐在铜镜跟前,细细的绞干了发,然后拿着剪刀走到了床前。
那剪子的刀口锋利,还泛着冷光,陆羡瞧得仔细,少女的手指捏得紧,倒像是有些紧张。
他却是担心她弄伤了自己。
“怎么了?”
他所幸坐起了身,长腿微曲,将人小心的拉坐到身旁。
唐轻惹耳尖淡粉,羞赧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递出了剪刀,
“画本子里说,新婚夫妇需‘结发同心’,往后才能美满幸福。”
她说的很认真,声音轻轻的,而那水眸氤氲着涩然的羞意,像是存了很多期许。
陆羡勾唇,他自然是不信这些虚妄不实在的东西。
可是想想自己寻着由头让小姑娘绣盖头时,他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他心里一阵吃瘪,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反驳,也不好拂了少女的心意,只凑近了些,让她方便下手些,“剪吧。”
男人声音低哑,无奈极了。
可是瞧着少女满脸欣喜时,他便也觉得没那么憋闷了。
唐轻惹浅浅笑着,拿着剪刀凑近了他时,柔声说道,“先生,我只剪一点点的。”
少女说话轻柔,总是像在哄人似的,可是陆羡却极为受用,只心底有些傲娇的不愿承认,问道:“你这是从哪个画本子上瞧得?”
这般没根没据胡说,不过都是骗些不更事的小姑娘的。
唐轻惹细声解释道,“是桑绿给我寻的画本子。”
她没细说,桑绿寻的那些画本子多是坊间传闻的一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跌宕起伏的情节,让人记忆深刻。
她说着,又把剪刀递到了男人手里,眸色里的一汪秋水映着男人的身影,“先生,你剪我的吧。”
陆羡怔然,瞧见她玉指芊芊捏着方才剪下来的发丝,心中一片柔软。
她太乖了,乖得模样认真,让他心生怜爱又无比眷恋,更让他不想放开。
他只得顺少女的意,剪了很少的几根青丝,却是瞧着那断发,面色有些不虞。
今日他难得沉默,却是陪着少女坐在榻上,垂眸盯着她很是专注的勾缠着剪下的青丝,细细的装到了一旁的荷包内。
气氛有些缱绻柔和,红烛却是燃了半根,陆羡失神的空隙,少女左右忙活,又是去收荷包,又是去挑灯芯儿的。
待他回神后,狭长的凤眸眯了眯。
陆羡想,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些,才会让少女忘了他的存在。
尤其是在这新婚之夜,他总得做些什么,否则,便是有些太对不住自己了。
“知知。”陆羡沉声喊她,声线冷沉。
“嗯?”少女收了忙碌的小手,乖巧的绕了过来,“怎么了?”
陆羡盯着她,看着少女小脸上几分懵懂纯稚,他薄唇间带了些笑,“你过来些。”
唐轻惹走了过去,却是毫无防备的被男人拉上了床榻。
红色的床幔纷飞,帘幕也是低垂。
男人半靠在榻上,向来深不见底的凤眸里,涌出让人颤栗的幽光。
唐轻惹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的燥意,她双手抵在男人心口,舌尖颤颤的发软,“先生,你怎么了?”
陆羡笑了,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来时便无人同你说,新婚夜该做些什么?”
唐轻惹摇了摇头,“娘亲只同我说了许多心里话,并未说旁的。”
“哦……”,陆羡意味深长的慨叹一句。
他眸间带了些恶劣的笑,薄唇贴在她唇齿之前。
唐轻惹瞧见男人冷白的长颈处,那喉结滚了滚。
须臾,男人哑着声音,带着几分惑人的意味,说道:“那今日,夫君便教你些新奇的,保准你会喜欢。”
……
残烛泣血一般红,艳丽的无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