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叔,我刚找创口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欧阳勋定睛看,思瑞手上举着的是一盒冈本,他一口水全喷地板上了,气急败坏扑上去,“你怎么乱翻我东西!”
“我没翻,它自己掉出来的。”思瑞朝他翻白眼,“不过我打开来看了看,只剩两个了,勋叔你真勤奋!”
欧阳勋羞愤难当,“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同学都懂。”
“要不是看你妈面子,我非……”
思瑞嘻嘻笑,“为什么不是看我爸的面子?”
欧阳勋语结,狠狠瞪她一眼,转头就进了房间,把盒子丢回柜子里,然后虎着脸走回客厅。
思瑞在看电视,扭头瞅了眼欧阳勋那色厉内荏的表情,撇撇嘴,又把头转回去。
欧阳勋见她不理自己,反倒比刚才还尴尬了,把茶几上的东西理了理,装作若无其事说:“别看电视了,该睡觉了。”
思瑞这才回过头来,“不生我气了?”
欧阳勋不语。
思瑞又说:“我没想打探你的隐私,就是无意中发现了,想和你开个玩笑……你要是有不想让我看见的东西,最好锁起来。”
欧阳勋听她这样解释,忽然感到惭愧,“刚才骂你乱翻东西,是我不对。”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和你开玩笑,没考虑到你们大人在这方面比较保守……”
欧阳勋失笑,“我也没想到你们00后能懂这么多。”
“我们又不是活在真空里,如果你不往歪门邪道上想,这不是很正常的科普知识吗?”
欧阳勋努了努嘴,“这么说,反倒是成年人虚伪了?”
思瑞笑道:“不是所有成年人都虚伪,至少勋叔你不是。这样的玩笑我可不敢跟老赵开,也不敢和我妈开,他们会吓坏的。”
“好吧,既然说开了,以后还是好朋友?”
“当然!”
“去睡吧!”
思瑞听话地起身,又把包了创口贴的食指举起来,“不过勋叔,接下来几天的碗只能你洗了——我不幸受伤啦!”
欧阳勋回到房间,打开床柜,把那盒冈本取出来,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带锁的抽屉,只好把冈本塞进了公事包,打算明天出门的时候找个垃圾桶扔掉了事。
他相信思瑞不会乱翻,她住进来这些天,除了小房间和书房的书,其他东西都没动过,不过那盒东西还是让他觉得扎眼,等他躺在床上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自己这种微妙心理,他是怕思瑞会告诉静宜。
虽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总还是觉得别扭。也许思瑞说得对,他们这代人总体而言就是有些虚伪,做得说不得。孩子果然是一面镜子,时时处处都能照出成年人的滑稽荒唐。
早上八点,欧阳勋着装完毕,和正在吃早点的思瑞道了别,拎上公事包,出门上班。
走到电梯间,抬眸就看见汪琳,她也在等电梯,穿了通勤装,头发没抹发胶,妆也画得很淡,仿佛从公主变回了灰姑娘。
欧阳勋主动和她打招呼:“汪小姐早,好久不见了!”
汪琳很矜持地点了点头,看向欧阳勋的眼神里含着警惕,欧阳勋不觉把最近几次丢垃圾的场景在脑海里重放了一遍,并无出格之处。
“我去纽约出了趟差,回来后又休假到重庆去玩了一趟。”汪琳彬彬有礼地解释。
“哦,玩得挺高兴吧?”
汪琳又点点头,“欧阳先生,也许我不该多管闲事…….”
欧阳勋一听这种论调,就明白她是准备插手自己的闲事了,便绷着脸不接茬。但他这种防守的表情可吓退不了汪琳。
“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和你住一起的那个小女孩是谁?”
“我侄女,来我这里度假的。”
“她一个人住你这里?”
“对啊!”
“她多大啦?”
“汪小姐是要查户口么?”
“哦,不是啦!”汪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她看上去还好小。”
“对,下半年上初二……”
欧阳勋有点烦躁,电梯怎么还不上来,停在六层半天没动静,六层的人在干什么?搬家么?当然他气的是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回答的,却偏偏拉不下脸来把对方当空气。
汪琳斟酌着说:“其实不管是亲戚家的孩子也好,别的谁也好,这么大的小女孩和,单独和欧阳先生你住在一起是不太合适的……”
欧阳勋终于恼火,也回敬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哦?怎么不合适了?”
汪琳耸了下肩,“这个么,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哎,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
欧阳勋凝神细听,包里果然传出手机铃声,他大松了口气,不管是谁打来的,他都得好好谢谢对方,把自己从一个既尴尬又勾人怒火的话题中拯救了出来。
他过于急切地解开公事包的搭扣,手伸进去乱捣,想尽快找到手机,然而天不从人愿,手机没找到,一盒烟却从包内被翻腾了出来,还好巧不巧就掉在汪琳脚边。
欧阳勋正要俯身去捡,那烟盒子却突然之间变了个魔术,盒身上大大的“冈本”二字,赫然撞入欧阳勋的视野,令他目瞪口呆。
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老母鸡怎么会突然变鸭子这回事,本能而仓惶地抬头扫了汪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