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这才是性情中人。”
天亮后,玉惹仍旧要去庆山上寻找香料,周棉自然要同她一起过去,毕竟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会少了她。
温时衡被沈自为拉着上街去看那孤本字帖,过了午时三刻,仍旧没有什么收获,温时衡同清平便回了温家宅子,沈自为跟在身后,“这般着急要回来,可是怕你的小娘子半路跑了?”
温时衡好似没有听到,自顾自的往前走,过了南侧的垂花圆栱门迎面撞上清叔。
“咳,方才去新铺子却没有见到玉惹,清叔可知她去了哪儿。”
装作很不在意。
只是紧握的手指暴露他此刻的紧张。
清叔将手中的家伙什儿放到一边,行了个礼方才慢悠悠道,“玉姑娘同周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庆山半山腰上找香料。”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巧若没有跟着去?”
“回少爷,玉姑娘一贯不喜欢让人跟着出去,原本她是要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幸好是周姑娘一定要跟着,这才两个人结伴同行,玉姑娘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一旦认定的事情谁也不能轻易改变。”
温时衡顿住步子,面露思索,沉吟了片刻,却想着,从小到大玉惹也就是有这个毛病,只要她认定的事,说定是自己一人,就一定是一人,旁人再多言语也无用。
几个人又说了会儿别的话,温时衡被清叔拉着去吃了午饭。
吃完饭后又歇了半个时辰,温时衡透过窗棂子看着外头的天色,天儿是越来越阴沉。
他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样的天儿只怕是要下雨,且下的雨不会小。
“你别在窗边站着了,倒是也不知道那窗外有什么景致,这样吸引你,足足站了有两炷香时辰,也不嫌累。”
沈自为慢悠悠的品了口茶,这是今年新过来的新茶,又用那上好的露水泡着,喝起来当真是分外的清冽。
“这天儿只怕要下大雨。”
“下大雨又如何,左右你又不出门,大不了我今晚继续在你们家的北厢房住一晚。”
谁知两人这说话的功夫外面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雨下的又快又急,豆大的雨珠子就噼里啪啦的从半空中落下来,落在那青石板上,发出不小的响声,半空之中突兀间雾气蒙蒙。
“清平,备马,我要出去。”
“少爷,这么大的雨,您要去哪儿?”
“备马。”
温时衡目露寒色,双眸森森,只吐出这两个字。
玉惹拉着周棉在庆山半山腰晃荡,两人一边说着以前的趣事,一边漫不经心的找着,倒更像是出来郊游放风一样。
谁知天儿突然就变得阴沉,那斗大的雨水珠子说下就下倾刻之间,狂风大起,四周的天儿。好像瞬间进入了黑夜里。
庆山只要下大雨就一定会起大雾,尤其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在半山腰,山势高,这一场大雨下来,将四周的天色都笼罩成阴沉,四周又有雾气,当真是五丈开外瞧不见人影。
她从小最怕的就是暴雨天。
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一次下暴雨,她硬要出去,结果也同今日一般困在半山腰,出不去也动不了,她险些要哭出来抱着双肩,整个人瑟缩在一棵大树底下,抬头瞧着树叶凌乱,狂风四起,当真是害怕极了。
那个时候,她在心里想,若是衡哥儿来接她回去就好了。
她等了很久,很久。
后来是怎样呢。
后来,温时衡就出现了。
第30章 我抱她进去
两个人躲在树下, 这树比较大枝干和树叶茂盛遮天,将周围一丈开外都遮出一方干燥地,周棉瞧着越下越大的雨, 蠢蠢欲动。
“你在这里等着, 我去找找有没有干净的山洞, 雨下的太大,只怕今晚都回不去了。”
“这雾气这么大, 还是不要出去了罢, 再等一等说不定一会儿雨小了,就能回去。”玉惹是不放心让周棉一个人出去的。
“不要说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玉惹是个有主见的,周棉却比她还要更有主见,自小便是只要她打定的主意任凭谁来说都不管用。
玉惹双手抱着胳膊, 抬头瞧着层层叠叠的枝蔓, 偶尔有小水滴落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周棉还没有回来,她有点着急了。
人在独身一人时候总是会喜欢琢磨些事情,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沈自为前些日子说的话, “玉姑娘,老国公爷的身子渐渐好转,这放榜一事, 也就快到了。”
若是提前得到消息, 即将要放榜, 衡哥儿必然是要回到京城的,那个时候她呢。
一想到衡哥儿可能会在某一天再次离开这里,她突然很难过。
心里瞬间被落寞淹没, 此时此刻就算是那册子上的香料放到了她的眼前,竟是也提不起三分兴致。
天已经彻底的黑沉下来,那雨却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仍旧在下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棉还是没有回来,玉惹害怕极了,这些年经营铺子将她的心性磨练得坚韧,只是在四下无人时候她仍旧会害怕。
“小棉!你在哪儿?别找了,回来罢。”
她对着半空之中大声的呼喊着,可是回应她的却是只有空荡荡的雨声还有回声。
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她双肩开始发抖,眼眶里不知何时进了雾气,却说不清楚那到底是雾气还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