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当这父母官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气势,一时之间倒是被这小孩儿的三言两语给震慑住了,怔愣了片刻,约摸又过了半盏茶功夫,他才反应过来。
“你究竟是何人?”
高立原本要走的脚步,已经生生顿住,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怎么眼前的这个少年会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般清楚,并且瞧着这小孩儿的年岁不过十来岁,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身边哪位至交好友的家中有这样年岁大小的孩子。
那侍卫长站在一旁本来还想反驳什么,却瞧着他们家大人的脸色变得很差。
看来这小孩儿口中所言所语并非胡言乱语的,而是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里,难道这小孩儿真的同他们家大人有什么瓜葛?
在摸不清楚对面人的情况之下,行事还是要稳妥些。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还不劳烦高立大人来亲自过问,只是不知高大人对于方才您侍卫长的所作所为想要有什么判断呢?”
“此时此刻倒是不着急要将我们几个人都关进监牢里去候审,反而是有闲心来过问我的来历。却不知道高立大人的京兆府尹这么多年来就是这样当差的吗?”
那小孩儿与词之间很是咄咄逼人,分毫都不退让,他说话之间眉毛也透着几分的凌厉。
玉惹站在一旁皱着眉头,还是没忍住,拽了拽温时衡的衣袖。
“衡哥哥,你为何不同这京兆府尹说明白,你正是今朝的新科状元。一旦说明身份以后咱们就能够走啦,又何必让这小娃娃在前面同他费这么多的唇舌。”
温时衡瞧着她脸色有些白,伸出右手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
“你可是有些累了?”
“我不累,这两日都不用操心铺子上的事情,就只管在茶楼里面等着你回来,倒是你今天早早的就出门儿游街,又游了整整半日,此刻是不是觉得累了?”
“我不累,只要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不觉得累。”
温时衡很自然的就伸出左手,将玉惹脸颊一旁的碎头发轻轻的掖到耳后。
“瞧你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咳咳,少爷,这好歹是在京兆府尹的审问大堂上。”
瞧着他们,两个人腻腻歪歪,没完没了,清平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声的咳嗽两声,站到前面,将他们两个人挡住,又小声地提醒一句。
温时衡听到这个话却是有些不乐意,还是不在意的挑了下右边儿的眉头。
他原本长相是偏温婉谦和,如玉公子的感觉,此时此刻这样锋利的一挑眉,倒是平生了几分桀骜不驯。
“我同我家娘子正大光明。”
“我家娘子面露倦色,开口询问都不成?”
“是是是,可少爷,您如今同玉姑娘不是还没有正式拜堂吗,到底还是要注意些。”
清平忙不迭地说着。
这话却是让温时衡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是到底是他疏忽了他,虽然在出门儿之前已经同自己的祖母说过,并且也做了一些其他的准备,但到底还没有正式的同玉惹拜堂成亲,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还不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是有个名头罢了。
玉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一心的为他,他也要回馈给她。
正大光明,堂堂正正。
“也对。”
温时衡沉吟了片刻,便将清平的话听进去了,但是他紧紧握着玉惹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没事儿,衡哥哥,我一点儿也不累,我也不冷,就是我想着你今日这样的大喜日子实在不应该被破坏。”
“无妨,只要你在我身旁,每天都是好日子,永远也不会被破坏。”
若非同温时衡自幼相识,这话玉惹定会怀疑是谁家浪荡公子随口而言,半句也不会走心。
清平站在一旁沉默,心里头却是想着,京兆府尹就算是再没有脑子也不应该随便将新科状元抓进了监牢里,几个时辰前为了方便,温时衡已经换成了常服,并没有着新科状元的吉服,或许是因了这个缘故那侍卫长才敢如此猖狂。
想来这京城里的局势同他家少爷说过的一样,很是波澜起伏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那里面隐藏了多少的漩涡,每走上一步都要加倍的小心,以防一着不慎便跌进了深谷里,再也爬不起来。
却说那高立是将自己的心想全部都收敛起来,难得正经的再问这眼前的小孩儿心里头的想法。
高立少年就进了军营,一路过关斩将,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又得了皇上的赏识,被连拔三级,提升为京兆府尹,他这么多年过的可算是顺风顺水。从来都没有什么人敢给他脸色看,就算是那些比他官职大的或者是资历高的,也都会看在圣上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也就是这样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京兆府尹倒是被养成了骄纵狂妄的性子,没有什么人敢同他置喙一二,也连带着他手下生得这般猖狂。
“你莫要等鼻子上脸。我不过是瞧着你个小孩儿有几份可怜罢了,这才关切的问上两句,你竟是这般的不识好歹。”
“哼,什么叫不识好歹?高立,你这么多年的京兆府尹竟是也白做了,高大人不在第一时间将您的侍卫长关起来,收进监牢里将功折罪,却反而在这里刁难一个小小的黄口小儿以及新科状元,却不知道大人这当的是哪门子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