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之时,手腕却突然被拉住。
“我送你去医院。”
闻砚影猛地一怔,条件反射皱起了眉。
她特别不喜欢医院,小时候母亲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医院打工,那个名叫“家”的小屋子里,从来没有饭菜香,有的只是消毒水味。
她讨厌那股消毒水味。
对医院的反感让她一时没有发觉被霍渊拉着,耷拉着眼道:“不去,霍总请回吧。”
说完她继续迈步。
霍渊没有用力,纤细的手腕从他掌中滑落。
他侧过了头,看着那道消失于紧闭的门后的身影,轻轻蹙了下眉。
她整个人的神情,不同于生病的虚弱,更像是,乍然失去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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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闻砚影听到了外头的关门声,心想霍渊总算走了。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他刚才的举动。
早上当她不存在,晚上莫名其妙来送药还送医院,这是什么高端海王新操作?
讲道理,她不懂。
虽然她自诩是海王捕鱼,但说实话,她还从没这么刻意的捕过一条鱼。
不小心跳进渔网里的她管不着。
感冒药的药效来得快,她没有精力再动脑思考,脑袋像死机了一样,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雨停了,没有星星的漆黑夜空,显得更加沉寂。
她以为公寓没人了,所有神经都歇息了,药效加持,睡得非常安稳,非常死。
似乎还做了个梦,梦里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窸窸窣窣的,有什么东西在碰她的手背,隐约还感觉到一下极其轻微的刺痛。
她皱起眉呢喃两句,那一丝意识却抓不住,很快又在无底的深水中继续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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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私人医生后,霍渊再次悄悄推门进屋。
床上的人蜷缩着,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苍白的脸色稍稍回了温,但呼吸声仍有些重,也明显不太平稳。
屋内的灯开得很亮,像是与窗外的夜色对着干,明晃晃地投射在床上。
霍渊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缓缓打开床边一盏落地灯,关掉了顶灯。
到底是不是真如他所想那般。
思绪在分叉路口,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渐渐往一处走。
他忽然意识到,之前可能太过草率了,仅凭一句话就做了结论。
这次,他要亲自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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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灯暗下来的那一刻,闻砚影沉落的意识就已经开始慢慢浮上。
她似是隐约听到了声音,又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梦里,挣扎着浮上了岸,强撑着睁开眼睛,却对上了一盏暗掉的灯。
心脏一下狂跳。
灯怎么关了?
她怕黑,特别怕黑,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睡觉灯都开得敞亮。
幸好落地灯朦胧的光落在身上,她咽了咽喉咙,眼睛盯着落地灯,边撑起身子去够床头的开关。
可能是头还晕着,她摇晃着刚摁下开关,手一个没撑稳顺着床沿滑下,惯性使然让她整个人也倒了下去。
嘭一声闷响。
灯光乍亮的同时,闻砚影以一个仰卧姿势摔在了地上。
“……”
痛感瞬时传遍全身,闻砚影倒吸一口凉气。
几乎是下一秒。
外面响起脚步声,霍渊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腿长,步伐快,两三下就到了她身边。
闻砚影此时才回过神,瞪了瞪眼睛:“你怎么还在?”
霍渊垂头看着她,片刻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闻砚影完全没有想到霍渊这个举动,骤然腾空,她瞳孔猛地聚缩,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他身上的淡淡清香霎时贯彻鼻尖,温热的体温将她包裹,她的脸似乎能蹭到他的下颌,还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闻砚影一时微愣。
霍渊也没有看她。
直到将她放下时,他微微低了下头。
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底如夜晚静谧的湖面,而就那一瞬间,却像是微风拂过,掀起了几不可见的波澜。
闻砚影的呼吸莫名一滞。
霍渊放下她后并没退开,直起身站在床边,喊了她一声:“闻砚影。”
闻砚影迅速调整状态,扬起一抹三分疏离三分官方还有四分“去你妈的赔老子段位”的假笑。
“霍总还有什么事吗?”
——是我家太大了你找不着门吗怎么还没走?
霍渊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跨年夜是不是喝多了,去了酒店,进了一个陌生人的房间?”
闻砚影怔了下。
难道他刚才听到了?可他怎么知道是跨年?
看他一脸的笃定,否认貌似没有意义,还是直抵关键更重要。
“霍总为什么这么问?”
霍渊盯着她,像是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你是不是在找那个人?”
闻砚影眨了眨眼,一个小小的想法骤然冒出了头。
她说:“是啊。”
霍渊:“为什么?”
闻砚影打量着他,想要从他没有波动的脸上揪出一丝线索。
脑子里,刚冒头的想法逐渐生长。
他不会是……吃?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