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女又瞥了两眼林郁，从座上起身恭恭敬敬的给林郁施礼。
“不必不必，”林郁立马阻拦道, “姑娘不必多礼。”
小神女又望了他一眼，才慢慢抱着狐狸回到座位。
“有一阵不见了，”宣北王优雅的斟着茶水，“不知郁儿在京郊山庄住着可好？”
林郁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一阵恍惚，平时只有师父这么叫他, 但因着是好友的关系, 宣北王也跟着应无涯一起这么叫。
听着总是别扭。
“承王爷挂念，很好，”林郁从不会在面上表露。
“上次的山庄聚会，已经收到效果了。”宣北王微笑着看他, 丹凤眼斜飞入鬓，“江湖上的许多分散势力渐渐聚拢成团，小的闲散组织被蚕食鲸吞，大家不再一心内斗，昔日搜刮劫掠者被有计划的逐个击破，其中的一些有志侠士甚至开始协助当地的府衙维护一方治安，保护居地百姓。”
他赞赏的看着林郁，“你做的很好。”
“王爷谬赞，”林郁立马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传达了王爷的意思，晓以其中的利弊。江湖乱象已经多年，早就应该有一个人站出来激浊扬清，我辈身在江湖却辜负心中初念，实在惭愧。”
他抬头望向宣北王，俊朗的星眸里满是敬佩之情，“王爷实乃国之重器，大鄢之幸。”
宣北王失声一笑，爽朗的摇头，“咱们两个这算是互相吹捧吗？”
“林郁不敢。”
“哈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
宣北王笑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把目光放在小神女身上。
林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小神女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垂着眸子反复抚摸着小狐狸的背毛。
小狐狸很乖，一动不动窝在她怀里，不时用粉色的小舌尖舔舐小神女的手指。
“我遇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正流落街头，饿得只剩皮包骨头。”宣北王慢慢说着，“恶男恶女还想将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小伙伴据为己有。”
“她衣衫破烂，漂泊了几千里路。大鄢那么大，没想到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姑娘。”
小神女头埋得更低了，不安的抠着手指。
林郁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种情形他不是没见过，但凡他遇上，一定会施以援手。
“你不要怕了，”他试着冲小姑娘温和笑笑，“既然遇上了王爷，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小姑娘听懂了，想回他一个微笑，但不知是不会还是什么原因，最后做成了四不像。
“你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吗？”宣北王静静看着林郁。
林郁等待他的下文。
宣北王面色凝重，长叹一口气，“没想到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地方，打着上天的名号，招摇撞骗压抑人性，不仅鼓吹歪理邪说还残害生命，实在是罪大恶极！”
“什么？”林郁惊讶。
宣北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冲着小神女轻轻说道，“你跟小狐狸出去玩吧。”
小神女立刻起身，安静的望了林郁一眼，给两个人施了礼，抱着小狐狸走了。
“不要跑太远，一会就要吃午膳了。”宣北王又叮嘱了一句。
“好。”林郁终于听到小神女的回答。
“西北雪山上有一座昆仑宫......”，宣北王望着一人一狐的背影，慢慢开口讲道。
......
“竟然如此丧尽天良！”林郁拍案而起，“实在是罄竹难书，该杀！”
“可是他逃了，据说还是逃往了京城，”宣北王轻嗤一声，“这样的人竟然还奢望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实在是愚蠢至极。”
“王爷！”林郁呼啦起身，抱拳说道，“此人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倘若不加以防范，让他私下形成规模，到时京城的百姓肯定也要受他戕害，林郁请命，立刻私下搜寻全城，势必将此人捉拿回来！”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宣北王嘴角噙笑，摆摆手示意他勿急，“但是当下他不是重点。”
林郁疑惑的看他。
“他之所以能这么有恃无恐，全仰赖一个人。”宣北王垂眸盯着茶盏，“那个人身手高绝，气势如冰，既不通情理也完全没有人性，并且十分听从他的指示，杀人从不眨眼。”
茶杯重重在紫檀桌面上一磕，宣北王声音森寒，“我要找到这个人。”
......
喧嚷的街巷，人流四处涌动。
鱼贩利落的从水中捞出一尾活鱼，大刀拍晕逆向刮鳞，刀尖轻轻在白色的鱼肚一划，里面血红的肠子立刻流了出来。
跟随肠子一起流出的还有一个木片。
鱼贩担心客人以为自己的鱼不新鲜，背手悄悄将木片扔了。
“咦，这是什么？”身后捏着鼻子想给自己猫搜罗一点口粮的酸秀才一眼瞧见了。
“鱼肚子里怎么会有这个？”他眼尖，一把拾起木片，惊叫道，“这上面还有字！”
众人听见鱼肚子里掏出了东西，立马围拢过来。
酸秀才立在众人中间，享受着大家好奇的目光，感觉自己十多年的寒窗就是为了此刻的目光，他骄傲的轻踮脚尖，一字一句的念着，“大鄢兴，宣北王。”
沈青宁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不过过了半日，当时她和封无衍正在吃饭。
她噗嗤笑出声，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