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一沾水,四行蓝色字体从手帕的留白处显现:thewarisapproachihe波rdermustbeheavilyguard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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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olt
(战争将近,边境重防,领命则反。)
果然,哈德之所以做下先前的事,仅仅是一次试探,他背后的野心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经过上回对伊薇尔的失败刺杀,他顺势而为干脆借快要来临的战事为突破口,暗自图谋。
维斯帕立刻重新摹写一份,抄完便拿去在火上烘烤,随着水分蒸发,字迹随之消失。
维斯帕将抄件与碎裂的火漆包在一块,转身切了一段蜡条放在银勺上过火融化,用方才的胶质模具做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新火漆封口。
明日他找那些孩子重新邮递这封信,路上晚不了几日。
他今晚有更重要的事。
深夜,兰顿教皇寝殿偏厅的一处寝卧,布兰奇值夜所宿之处,窗栓悄然自动打开。
小布包“咚”地落在布兰奇床面,上头扎了片长字条,随布包坠落微微摇晃。布兰奇惊醒,他拿起布包翻过字条,借月光看清上面一行字。
“给你的主人”。
他倒吸一口气,起身坐在床沿思量了一会,从衣架上取过外披套上。
布兰奇拉响摇铃,没多久,一墙之隔的屋子传来了应答。
“进。”
他立刻拉开身旁与墙同色、浑然一体的门,通过秘密通道直接进入历代教皇居住的卧室。
床上的人衬衣凌乱,胸前敞出一片雪白,他皱眉撩开散落的额发,显然才刚刚从睡梦中被打搅。布兰奇识相地撇开眼,等待他的主子稍整仪容。
唯有深夜才有可能见到端庄持重的教皇陛下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倦怠随意的模样。
卸去沉重的礼服,被光环与权威模糊了的容颜露出,远比手上那颗象征身份的红宝石戒指还要昳丽撩人。
“什么事,布兰奇。”文森特叹了口气,拢过长发披在肩头,他支起一条腿,手肘撑在上头,做好了听闻布兰奇汇报的准备,“能让你半夜叫我起来的多半是大事。”
布兰奇沉默,他躬身,双手递过布包。
文森特瞟过字迹,哈了一声:“他亲自送来的?我那个哥哥到底有点良心。”
布包摊开,文森特取出抄件,他将剩下的几片大块碎火漆拿起。
“布兰奇,点灯。”
烛火燃亮,跳跃的烛光中,布兰奇低头站在一旁,用余光打量主子的脸色。
文森特一直凝视着那堆物件,没有任何变化。
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是一贯的直觉告诉布兰奇,大事不妙。
短短几行字与残破的火漆片能值得陛下捧在手上如此之久……怕是……
“明日私下召见默里·林恩。”
文森特把手上的东西重新收回布包,放入床头抽屉内。
布兰奇应下,退出教皇寝卧,暗暗揣测主人的心意,他想,怕是要发生动摇根本的大事了。
……伯克·哈德?文森特吹熄蜡烛,烛火熄灭绕出的黑烟吻过他阴鸷不定的半侧脸,是他疏忽了,三人结党的时候就该给伯克一个教训,放任只会让贪婪的狐狸得寸进尺。
借乱起势?
故意在平日政务中表现的低调谦和,背后想着给他演一出大戏。伯克·哈德啊……文森特不由得回想起原先尚在继承人位置上挣扎时对方给自己的支持。
命运难测,人心易变。
维斯帕吹着口哨一人漫步在兰顿皇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沐浴寒风与月光。一阵妖风刮过,他打了个喷嚏,缩成一团哈哈笑开,只觉得自己现在一副倒霉模样滑稽好笑。
他笑了一段路,忽然止住,痴痴驻步抬头望向头顶圆月。
无论多大多小的屋子,无论他再购置多少套屋产……没人等他回家啦。
回去了也是一个人。
他朝手心哈了一会气,自言自语喃喃道:“老弟,你最好多活几年,不然你老兄连个能帮忙埋尸的人都没有,听上去怪可怜的。”
总的来说他老弟对他不错,这回联合外人坏事算他不地道。
不过鉴于先前文森特坑了自己一把的行为,维斯帕并不打算彻底截下这封信件。没必要,他老弟神通广大,自个就能搞定,他可懒得操那份心,让那些爱操心的人忙去吧。
默里·林恩局促落座,今日政务厅会议结束时,他被一个负责打扫皇庭的小侍女半路拦住,通知说有人要见他。默里·林恩本来不想理搭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毛手毛脚连规矩都不懂。然而下一刻,小女孩张开了掌心,其中赫然躺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那个人的戒指。
“您还是不和我走么,大人?”女孩难办地挠挠后脑勺,“那我只能回去复命了。”
默里·林恩:“……带路。”光明啊,他刚刚差点就拒绝了。
现在他腿有点软。
侍从已经为两位摆好了茶点。
“请坐,林恩大人。”年轻的教皇陛下与他的国务大臣聊了一会家常,说到他新近出生的外孙女,话题不经意绕到重点,“我听说,您的外孙女十分可爱,小哈德夫人特地带她回来见您。”
“是的,陛下。”默里·林恩附和道,“是的,她和贝内特小时候一样可爱,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