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了一下南京锦衣卫,他才发现,已经没几个人了。也对,年轻好用的,当初都往北京师里带,留下来的,一半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半是歪瓜裂枣。
北风将张樾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他却连扯都懒得扯一下,只把酒囊凑到嘴边,仰头喝了一大口。
真是憋屈!要来找太子报信,来刺杀易呈锦,可到了应天府,两个人都找不到。整个城防松松垮垮,十八个外城门形同虚设,看上去一派祥和,其实都是垃圾!
前天晚上他悄悄走了一趟汉王府,没想到,汉王府里戒备森严,凭自己的轻功都差点被发现。还好荣国公府离汉王府不远,张樾几个起落回了家。
过去的魏府,早就被易呈锦改成了易府,虽说在同一条街上,可一东一西,走起来距离并不近。
张樾去了好几回,里面只有守宅子的老奴,易呈锦并没有回来。待了几天没什么进展,只好等皇太子、呼延锦到了再说。
他又想起被自己扔在半路上的花荞,早知道是这样,何必狠心抛下她?
张樾与张延的马车擦身而过,张延有些奇怪:这不是河间王张玉的儿子张樾吗?他是皇上身边的锦衣卫,怎么会出现在应天府?
洪熙帝登基以后,将一批被先皇下了大狱、贬为庶人,或是褫夺爵位的大臣王侯,都官复原职、恢复封号,一些有功之臣还进了爵。
已故的荣国公张玉,就被封为河间王。他的两个儿子都封了公侯,就连最小的张樾,也升了锦衣卫指挥使同知。
他们早已举家迁往顺天府,不知何事回来?
张延放下窗帘,轻轻叹了口气。洪熙帝性善,做个守成之君绰绰有余,为何会有天谴?
马车上的张延疑虑重重,走在路上的张樾却停了下来。
“兰姑娘,昨天派车到度春山去接你,你却推说热感风寒,嗓子不能唱,今日却抱着琴,主动出去投怀送抱,你总得给本侯爷一个解释吧?”
张樾望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穿着一身裘皮,裹得像头熊一样的男人,拦着一辆精致的小马车。这种小马车,车轴比一般马车要窄一些,为的是可以直接走到院子里,在二门下车,不被外人见。
真武侯?靖难时战死的将军,拿命换来的世袭爵位,排第一的就是张樾的父亲张玉。
这个真武侯,已经袭了第三代,却是个货真价实的酒囊饭袋。
车里的姑娘道:“赵侯爷言重了。度春山里的姑娘一不卖身二不上门,这是多年的规矩。今天是大年初一,我这是上朋友家做客,又不收资费,哪里算得上是上门?”
赵侯爷脚踩在马车踏板上,笑嘻嘻的说:“那还不容易?兰姑娘就当本侯爷是朋友,不就成了?”
说着他伸手去拉马车里的姑娘,自己肥胖的身躯还趁势外里挤。马车本来就小,里面的姑娘惊叫起来。
“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樾将手里已经喝了一半的酒囊向赵侯爷背上砸去。
酒囊里的酒立刻“汩汩”的流在赵侯爷的裘皮大衣上。
“谁敢打本侯?!”
“你爷爷!”
第304章 年初一巧遇有心人
张樾一下子把酒囊,狠狠砸到了赵侯爷的背上。
虽然隔着厚厚的裘皮大衣,也不怎么疼,可这是脸面问题。
赵侯爷弃了马车,直接朝张樾冲了过来,可在应天府耍横得机灵,看看眼前这位气度不俗,似乎有点眼熟,他停下来问道:
“你是何人?敢管本侯爷的闲事?”
“赵威武,你连爷爷都不认识,我看你的两颗眼珠子都瞎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张樾的记性好,什么人看过两眼,基本就有印象。
小时候背书他也最快,别人还在摇头晃脑,他早背完去院子里看蚂蚁打架了。只不过,他不耐烦写八股文而已。
赵威武就不一样了,除了会拜高踩低,啥也不会。
“张……张……张大人?!”
“知道还不滚?等着赔我酒?”
“赔!赔赔!酒是一定要赔的,就怕大人不赏脸……”赵威武觍着脸,凑上前去笑道。
“滚!”
赵威武没等他说第二遍,赶紧带着家丁,头也不回的跑了。
张樾也不去看,停在路边一直没走的那辆小马车,径直朝三山街走去。他想再去看看,呼延锦或是花荞回来了没有。
“大人……”
“嗯?”
张樾回过头来,只见一位姑娘身披樱草紫的风帽大氅,镶了一圈白狐毛的毛条,毛茸茸的白,把她的脸也衬得粉嫩。
“刚才,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兰溪感激不尽。”兰溪盈盈一拜。
“小事。”
张樾没什么心思跟她搭话,继续往呼延锦府上那个巷子走。
兰溪看了看地方,好奇问道:“大人住在这里吗?我有位朋友也住在这里。”
“我不住这里,我也是来找朋友的。哦,我到了,没事你请回吧。”
“您是来找呼延大人?他是您朋友?”兰溪高兴的说:“他也是我的朋友。”
“这么巧?我就是来找他的。”
“呼延大人还没回来呢?这都大年初一了,这时候不回,估计要等过了年吧。”
张樾本想敲门,听她这么说,手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