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少年有一张如此俊秀的脸,足以教人原谅他的所有懦弱。
随着剧情推移,‘阿花’才明白他习惯性逃避的原因是被人栽赃故意伤人,坐了一年牢,而来酒吧的那天是他第一天出狱,对他的感情转为怜惜。
有些女人,是很容易出于怜惜或感激就爱上另一个人的。
这部电影的片名是《骨与魂》,其中“骨”来自剧中的一句台词:
“……耶和华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取出后才成为独立的个体,去过自己的人生。我常常想,自己从前住过的那具身体,该是什么样的人。”
‘阿花’渴望作为一根肋骨回到‘阿湛’的身体里,宛如供奉神明般向他奉献了自己的一切,甚至丢到工作,却在某天看见她爱的男人抱着其他女人。
本来应该是一对渣男贱女的故事,不过因为导演的叙事够巧妙,狗血的味道不明显,更多的则是彻骨纠结。
直到故事将近尾声,‘阿花’才幡然醒悟,盯着‘阿湛’的眼睛摊牌……“我不要当你的肋骨了。”
她彻底抛弃这一段乱麻般的关系,去了梦想中的西餐厅学习厨师,在新的地方开始生活,仿佛人偶重新注入了灵魂,鲜亮而富有生气。
所以电影名字中的两样元素指的都是女主角,男主角也辛辛苦苦的拍完一整部戏,最后却连个片名都没混上。
楚鹤不爱拍男人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回到现在。
乔乐仪去抱其他女人那都是几十场以后的戏份了,唐湖还不忙着调动捉奸.情绪,而是用一种冷淡克制的态度撩他。
“为什么昨天要送你一杯酒?……你明天再来就知道了。”
她嘴角扬起标准的10度微笑,弯起小指,将一缕碎发捋至耳后。
“cut!”
楚鹤对两人在戏里擦出的火花很满意。
前几天拍摄的进度很快,随后要跳到结局部分,拍乔乐仪在收尾时的单人镜头。
唐湖没什么事情,所以在片场吃着东西看他拍戏,继续观摩学习。
‘阿湛’在‘阿花’离开后,于某个午夜骤然惊醒,才发现身边已经被自己作得空无一人。
乔乐仪站在镜头前,妆容并未刻意化得苍老,好看的轮廓还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可偏瘦的身形微微佝偻,在旁人眼里已然是个老人了。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抬头才发现走回那个与‘阿花’初遇的酒吧,望向熟悉的招牌,满目悲伤。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有他还被困在过去里。
乔乐仪的眼眶微微湿润,泪水凝结在眼眶里,仿佛即将决堤而出,然而下一秒,那份悲伤烟消云散。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佝偻着脊背低头前进。
“cut!”
楚鹤在场外喊话,摄像机停止运转。
“……”
乔乐仪却保持着一副怔怔的模样继续往前走,双眸失去神采,似乎沉浸在剧情之中。
他出戏速度向来很快,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场的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剧组的人大多迷信,开机都要挑良辰吉日上香祭拜祖师爷,就是怕出现不吉利的因素,导致拍摄出现故障或人员损伤。
“你干什么呢?”
“二乔!”
片场外传来谨慎的呼唤。
难道他撞邪了?
乔乐仪停下脚步,木然地冲着唐湖的方向扭头,吐露出质朴而诚挚的心声:“葫芦,我刚才一直在想,为什么你拍完戏能在旁边吃披萨,我却还要在这里挨饿?我快饿死了……”
第58章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唐湖和二乔同志进组前一起疯狂减肥, 现在她拍完了剧情初期的戏份, 坐在片场外的小马扎上吃披萨, 翻身农奴把歌唱, 看着他这个在旧社会挣扎的小可怜继续挨饿。
意式香肠披萨加了双份马苏里拉芝士,拿起一块便能拉出长长的奶酪丝,勾起人类基因里对高热量食物的天然向往,对演员来说是罪孽深重的美味。
乔乐仪在发出哲学性质问后,用比入戏时更绝望的目光盯着她, 一言不发。
唐湖被看得有点愧疚,远远开口:“我给你留了一半,等拍完了就过来吃吧。”
“……!”
乔乐仪立刻扭头,拿亮晶晶的眼睛去祈求导演。
楚鹤视若无睹,不疾不徐地整理着上衣袖口:“你再来一条,这次不要走到酒吧的招牌下再抬头,一边看着它一边走过去。”
哪怕演员在镜头前展现的演技再优秀, 他都会要求对方用不同的诠释方法重来一次,将最合适的素材剪入正片。
“……我当年就算缺钱打游戏, 也不应该去横店当群演;如果不去横店当群演, 就不会遇见你;如果没遇见你, 现在也不会一个多月都没吃过饱饭了。”
乔乐仪全身笼罩着浓重的怨气,走回镜头起.点, 按照导演的新要求再次开始。
他眯起爬着血丝的桃花眼, 望向红筠酒吧的招牌一步步走近, 每走一步, 眼圈就红一分,唇角却死死绷着。
在镜头前哭出来不难,将哭未哭也不难。
难的是像乔乐仪这样将一颗泪水盈在眼眶上,当所有人都以为下一秒就会泪洒当场,他又硬生生将情绪忍回去,表情倏忽之间变得麻木漠然,低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