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湖想了想,压低声音开口:“三年前,爸爸就躺在这里,看着你们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走了……我知道是谁杀了他,每个人都有份,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她一口气背了大段台词,声音放得很轻,所以没有惊扰到旁人,只够后面的木导听见。
但咬字和情绪都很到位,自带一份透彻骨髓的憎恨,因为声音低,又有阴森森的惊悚感。
如果想证明自己对电影的认真,打消他的警惕,秀一把演技再合适不过。
木远震惊地拽了拽脑袋上的鸭舌帽:“这是……”
这是剧情里女主角的台词?
他是导演,对剧本的琢磨早就达到了成百上千遍的程度,哪怕不能一字不落地背诵全文,听见台词后也会立刻想起这是第几页的哪个剧情。
想不到唐湖居然把自己的台词都背下来了……
这种举动,可不像是一个花瓶能干出来的。
唐湖扬了扬眉:“导演,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不,不用了。”
那就好,她其实只把自己记住的台词挑出来念了几句,再说下去就得看[脑内移动硬盘1260TB]里存储的全部剧本了。
唐湖每拍一部戏,都会把剧本用系统技能存储在大脑里,不会出现忘词的尴尬,这样还方便比较不同角色之间的异同,避免同质化太严重,演什么都是自己。
木远细细品了一会儿她的台词,印象有些改观,试探着问:“难道……你不是?”
如果不是大佬非得安插.进来的花瓶,那么他还真是错怪对方了。
唐湖想了想,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扬起恶劣的笑容:“我就是借着他的关系才进来的啊。”
混圈子,人脉非常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否则现在大火的流量小生就应该是Jackie Chen他儿子了,可见除了天赐资源以外,还要在别的地方下功夫。
“你——”木远的好感度迅速归零。
唐湖慢条斯理地把颈枕挂回脖子上:“借关系不假,但进组以后什么态度,才是关系户和演员的真正区别。公司没安排试镜,在发布会见面的时候你也没找我聊剧本,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合适,所以直接把这个步骤免了呢,下次有要求就直接提啊。”
他是导演,在剧组里自然有话语权,只是被资本扭曲了而已。
之前看定妆和出席发布会,木远表现得一直很客气,看来他的演技也不错,起码能藏住对关系户如此之深的怨念。
“谁敢提?”
木远性格爽快,见她愿意配合,干脆地打开话匣子,“我之前拍的那部都市喜剧,找了当红小生,人家的档期比国家领导人都忙,足足半个小时的剧情就给我三天拍摄时间,每天还只工作六个小时,最后找了替身才勉强拍完。”
那是他拍过的最恶心的一部片子,甚至不好意思把它当成自己的作品。
一部现代剧,还没有打戏,居然也能找替身?
然而,这其实才是市场上所有流量明星的工作状态,无须试镜,也不管形象合不合适,剩下的交给抠图师就行了,总之拍出来以后有粉丝就有人买账,有人买账就不缺下个片约。
真正需要亲自出马的,是真人秀和机场街拍,毕竟只有这种工作不能让替身代劳。
这么一想,木远看她又顺眼起来。
起码唐湖可是一声没吭地跟着剧组飞到新.疆来了,还只带了一个助理,行事可谓低调,不比那些带着七八人团队的明星,拍场戏都搞得跟要去度假一样,杂人多了还会让片场乱得一塌糊涂。
木远摘下鸭舌帽,用习惯藏起来的眼睛看着她转头过去的背影。
他知道唐湖是楚鹤都看好的新人演员,但《骨与魂》还未上映,楚鹤那种文艺至死的风格又跟他推崇的硬汉派有区别,不清楚她能不能演好?
五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库尔勒机场,地广人稀,四周异常空旷。
剧组今晚要拍夜戏,于是兵分两路,主演团队去当地的饭店吃东西,让助理去酒店放行李。
唐湖在飞机上没什么胃口,所以一直饿着,到了聚居区看见街边小摊上的一排排水果和烤肉,才有些坐不住。
她再怎么孤陋寡闻,烤全羊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哪怕吃不到烤全羊,也有羊油做的手抓饭在等着,看上去油腻,尝一口却让人停不下筷子,里面还撒了巴旦木碎,坚果独有的香脆口感每次吃到都是惊喜。
若说天下美食共一石,新.疆绝对可以独得八斗,虽然葡萄哈密瓜没有成熟,却有桑葚杏子,吃着比内地的甜很多,连垃圾堆里爬的都不是苍蝇,而是蜜蜂。
唐湖和导演坐在一桌,啃了两串烤肉,气氛有些松散起来。
她也不想暴饮暴食,但导演特意提醒明天要去沙漠里拍外景,这是个体力活儿,必须吃饱了才有精力拍戏,回不去还得在无人区扎营。
男主角蒋天光突然幽幽开口:“你们知道吗,这里昼夜温差大,水果接受充足的光照才积累了大量糖分,而当地人也接受了大量光照,尝起来一定很甜。”
全场齐齐地打个哆嗦:……兄弟,你还想吃人吗!
唐湖放下串烤肉的铁签子,气定神闲地问:“老家哪儿的?”
“哦,我是妖都人。”
旁边,来自胡建省的场记往角落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