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她只是一枚棋子,用来对付孙老夫人的棋子,她说的就是她看到的。”唐棣说道,“她那么愚蠢,若是撒谎,一定无法自圆其说。”
“若她说的都是真的,岂不是离真相更远?”乔容急道。
“我们不应该一直紧盯着法云茶楼,也许,可以试一试别的法子。比如说……”他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可以查一查金二太太雇佣过的马车。”
“可是,杭城这么多马车,岂不是大海里捞针吗?”她依然垂头丧气。
他却笃定而自信:“天竺寺偏僻,那边的马车并不多,九月初一那日,金二太太是一大早出发,她是杭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认得她的人很多,不妨一查。”
“之前怎么没想到?”她有了些信心,抬头看着他。
“之前我们被人牵住了鼻子,法云茶楼是她使出的障眼法,九月里她不在杭城,又是第二个障眼法……”他顿住,扭过脸避开她的目光,轻轻咧一下嘴,笑笑说道,“小丫头这一日过得艰难,我听着都艰难……”
乔容嗯了一声,无限委屈道:“去找你,你却不在,说都没地方说去。”
“这会儿可痛快些了?”他抱她更紧,无声抚慰着她。
她又嗯一声,埋头在他怀中,轻声说道:“我如今有些太依赖你了,一遇着难处就灰心,就指望着你,若是以前……”
“我愿意。”他揉揉她头发,“我愿意你依赖着我。”
“二姑娘怎么办?”她低声问道。
“她的事不急。”他直起身子,两手抚着她肩看着她,“跟着我到叶全家一趟,我给你看样东西。”
“非得这会儿看吗?”她抬眼看向缀满星光的天幕。
他点点头:“我急着让你看,估计你一样着急。”
“那好吧。”她答应着,这才想起院门还开着,忙忙回头看去。
绣珠踮着脚尖捧出一双鞋来,递在她手里小声说道:“姑娘放心去吧,我跟那两个人说,是隔壁邻居喝多了酒敲错了门,早就把他们哄回去了,不过姑娘要想着天亮前回来,我给你留着院门。”
“啰嗦。”唐棣拧眉瞥她一眼。
绣珠忙闪身而回,唐棣奇怪看向她:“为何送一双鞋出来?”
乔容低了头,跑出来的时候忘了穿鞋,一直光着脚跟他说话,也没想起来。
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赤脚,她往后缩了缩,膝盖略微弯了一弯,裙子盖住双脚,轻声说道:“走吧,你在前我在后。”
他一步跨下石阶,一边走一边扭脸偷眼看着她。
就见她动作飞快将鞋扔在脚下,两只脚往鞋里一套,趿拉着追了上来。
他停住脚步等了等她,回头看着她笑,笑着蹲下身,不由分说握住她脚腕,她挣扎着: “你不能看我的脚,更不能碰。”
他手下用力,钳住她脚腕不许她动,为她穿着鞋笑问:“为何?”
“因为,因为……”她气呼呼说道,“我娘跟我说的,女子的脚分外宝贵,不能给男人看,不小心看了就……”
“就如何?”他穿好一只,又穿另一只。
她呆愣着,母亲告诉她,上古的时候,华胥氏在山中游玩,看到一只巨大的脚印,她好奇上去踩了踩,下山后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了伏羲,据说那个脚印是天山的雷神留下来的,所以说,女子的脚不能给外人看,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看。
“就得砍掉。”她蚊子哼哼一般说道。
“要砍自己砍,这么好看,我可舍不得。”他说着话站起身,看着她笑。
她通红着脸低下头去,他又笑道:“不是我要看的,是你跑出来给我看的。”
看她有些羞恼,忙收了笑容牵起她手道:“走吧。”
“放开我。”她挣扎着。
“深更半夜的,又没人看到,怕什么?”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她朝四周看了看,果真空无一人,手窝在他掌心,身子朝他靠近了些,咬了唇低下头去。
星光下二人的影子并肩而行,随着走动跳跃荡漾,她不由笑了,笑着唤他:“唐棣,于叔说你昨夜里连夜骑马出了门,你又是一夜没睡吗?”
他嗯了一声:“没事,习惯了。”
“你忙什么去了?”她带着些好奇,又忙道,“不能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扭脸看着她,“连夜出去,是因为小丫头你,为了给你带样东西回来,就是这会儿要让你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呢?”她更加好奇。
“去了就知道了。”他似乎有意卖关子。
“真是,说得人心里怪痒痒的。”乔容噘着嘴,“恨不得一步就到叶将军家去。”
话是这么说,真正到了叶全家门口,疑惑着回头看向来时的路,星光下微风轻拂树影斑驳,怎么一眨眼就到了?
唐棣抬手叩一下门环,里面有人说声来了。
随即想起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哗一下拉开院门,看到唐棣大声道:“少将军可回来了,得赶快包扎伤口,郎中等了好一会儿了,那个乔姑娘还真是麻烦,早晚得把少将军给害死。”
“闭嘴。”唐棣怒声喝斥。
“你受伤了?哪儿受伤了?”乔容从他背后闪身而出,一把攥住他手臂就往院子里拖,疾步走着说道,“赶快,赶快让郎中给瞧瞧。”